油墩子微弱的暖意透过手心,驱散不了深秋的寒意。苏辰的目光扫过林悠悠专注的侧脸和她膝头那张涂鸦般的纸,又落回自己空空的手心。包袱里的铜板已经所剩无几,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必须做出选择,立刻。
“走。”苏辰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拉起了还在对着炒饭摊发呆的林悠悠。他没有解释,只是拉着她,一头扎进了小吃街最拥挤、最需要人手的地段。
第一家是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蒸笼垒得像小山,白气弥漫。苏辰挤到忙碌的老板面前,话还没说完,那膀大腰圆的老板就挥着沾满面粉的大手,像驱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吼:“去去去!毛头小子添什么乱!我这不缺人,走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辰脸上。
第二家是油锅翻滚的炸油条摊。油香四溢,金黄的油条在锅里膨胀。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听了苏辰低声下气的恳求,斜睨着他们褴褛的衣衫,嗤笑一声:“工钱?管饭?小子,你看我像开善堂的?白干活都没人要,还想工钱?”他手中的长筷子在滚油里搅动,发出刺啦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
第三家,第四家……碰壁,拒绝,白眼,嘲讽。每一次冰冷的回绝都像一盆冷水,浇在苏辰心头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火苗上。林悠悠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脸越来越白,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彩也在一次次打击中黯淡下去,只剩下惶恐和不安。
直到他们走到街角那家“张记肉铺”。肉腥气扑面而来,油腻腻的案板旁,一个满脸横肉、胡子拉碴的屠夫正“哐哐哐”地剁着骨头,碎肉和骨渣飞溅。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顺着油亮的皮肤滚落。他身边堆着成捆的柴禾,显然还没来得及劈。
苏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绝望和喉咙口的腥甜,拉着林悠悠走了过去。他不再提工钱,只是指着那堆柴禾,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老板,我们力气小,但能干活。这堆柴,我们劈完,换两碗热汤,行不行?一口热汤就行!”
张屠夫停下剁骨刀,刀刃上还沾着血沫。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凶悍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苏辰和林悠悠单薄的身体和苍白的脸。他粗重的眉毛拧在一起,半晌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肉铺特有的血腥气和沉默的压力。
“哼!”张屠夫终于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下巴朝那堆柴禾和旁边一把豁了口的旧斧头一努,“劈!劈不完,汤没有,棍子倒有!”声音粗嘎,像砂纸磨过木头。
“谢谢老板!”苏辰心头一松,几乎是抢着应道。他立刻拽着林悠悠跑到柴堆旁。那斧头很沉,手柄油腻冰凉。苏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它抡起,狠狠劈向一根碗口粗的木柴。“嘭!”沉闷的撞击声,木柴纹丝不动,巨大的反震力却震得他虎口发麻,整条胳膊都酸软下来。
林悠悠看着苏辰发颤的手臂和憋红的脸,又看看旁边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柴禾,小脸上满是焦急。她咬着嘴唇,四处张望了一下,跑到肉铺角落里,吃力地拖过来一个矮小的木墩子,放在苏辰脚边,又抱起一根相对细些的木柴,稳稳地放在木墩上。
“哥,这样!放墩子上!”她的声音带着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