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父亲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愧疚。半个月后的清晨，他塞给阿莹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别让你娘知道，”他低声说，烟袋锅里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早去早回。”
阿莹在市集买了两个香囊，给母亲的是红老虎，给父亲的是青竹纹。回家时母亲正在晒草药，她把红老虎香囊递过去，故作轻松地说：“这是阿月从山外带给我的，娘你看可爱吗？”母亲接过香囊，指尖划过老虎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把香囊别在了腰间。
3 陌上公子，旧梦暗影
再次出山时，阿莹胆子大了许多。她沿着山路走到城区，看着朱红的城门楼子，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城里比市集更热闹，酒楼的幌子在风里招摇，说书先生的声音从茶馆里飘出来，连空气里都飘着饭菜的香气。
市集里人潮涌动，樊洛转身时不慎被急跑的汉子撞到，手肘带得阿莹手一歪，她手里的糖画摔碎在地，袖中玉簪也被砸断了花瓣。阿莹蹲身捡簪，眼圈泛红。樊洛忙扶她起身，对那满脸愧疚的汉子道：“是我未留意，不怪你。”汉子连连道歉要赔钱，阿莹攥着断簪轻声道：“没事，你快赶路吧。”樊洛看着她指尖的裂痕，眸色微沉，随即牵起她的手：“我再给你买新的。”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莹转过身，看到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公子，眉眼温润，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梨涡。他手里摇着折扇，扇面上画着远山飞鸟，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阿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颊发烫。
公子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可太可惜了，城里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他自报家门叫樊洛，说自己是书生，正好可以带她逛逛。阿莹从没见过这么和气的外乡人，跟着他在城里转起来。
樊洛带她去了城郊的桃花林，粉白的花瓣落在他们肩头，像下了场温柔的雨；带她去了最热闹的庙会，给她买了会转的风车，看着她被杂耍艺人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在湖边的茶馆里，他点了甜糯的桂花糕，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温柔。
“樊大哥，你真好。”阿莹把刚买的糖人递给他，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这个给你。”
樊洛笑着接过，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阿莹心跳漏了一拍。他咬了口糖人，含糊不清地说：“可惜我今晚没地方去了，和家里闹了点别扭，出来散心却忘了带够盘缠。”
阿莹心里一紧。她想起父亲说过在外要小心，可看着樊洛落寞的样子，她又觉得不忍。这是她第一个山外的朋友，他带她看了那么多风景，她应该帮他的。“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她鼓起勇气说，“我家在山里，有地方住。”
樊洛露出犹豫的神色：“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家人？”
“不会的！”阿莹拍着胸脯保证，“我爹娘很和善的，就说你是我在山上遇到的朋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她心里还偷偷想着，爹娘不让她出去玩，带朋友回家总可以吧。
回家的路上，樊洛走在她身边，偶尔给她讲些江湖趣闻。阿莹听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樊洛在经过一片密林时，折扇轻摇，三长两短的轻响过后，树影里有黑影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