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着他的背影，那件昂贵的衬衫背后已经洇开一小片汗渍。胃部熟悉的、隐隐的闷痛感又升腾起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深处。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微弱的波澜已经彻底平复。
“我来吧。”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走过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锅铲。
沈聿如蒙大赦，松了口气，却又立刻被一种更深的局促攫住。他看着她熟练地翻动锅里的排骨，控制火候，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他永远无法企及的从容。“晚晚……” 他站在她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带着某种沉甸甸的、试图解释的情绪。
“没事。” 林晚打断他，没有回头，目光专注地盯着锅里滋滋作响、逐渐变得金黄的排骨，“这样挺好。”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终结意味。厨房里只剩下食物烹煮的声响和油烟机的轰鸣，一种刻意维持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弥漫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沈聿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几乎每天准时回家。笨拙地学着做菜，虽然失败率奇高，厨房常常一片狼藉；笨拙地找话题，试图聊些轻松的东西，却总是冷场；笨拙地试图靠近她，一个拥抱，一次牵手，都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和不安的试探。
这天晚上，餐桌上难得摆着一盘卖相尚可的糖醋排骨，酱汁的颜色偏深，几块边缘有些焦糊，但至少是完整地装盘了。沈聿紧张地看着林晚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怎么样？” 他问，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晚慢慢地咀嚼着。排骨肉质有些柴，裹的糊厚薄不均，糖醋汁的味道也调得过于甜腻，带着一股生酱油的气息。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她猛地放下筷子，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因压抑而剧烈地耸动。胃里翻江倒海，那熟悉的、带着血腥味的灼痛感再次袭来。
“怎么了？不舒服？”沈聿立刻站起身，绕过桌子，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急切地覆上她的额头，又想去拍她的背。
林晚猛地推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沈聿踉跄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呕吐的欲望，抬起头时，脸上竟然又挂上了那种平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还带着一丝疲惫笑意的表情。“没事，” 她喘息着，声音有些虚浮，“可能……有点累着了。排骨……挺好的。”
沈聿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看着她额角因忍痛而沁出的细密冷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清楚地知道她在撒谎，她眼中的疏离和那层薄冰一样的平静，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着林晚重新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那盘其实难以下咽的排骨。灯光下，她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
接下来的日子，沈聿的神经被林晚反复无常的“不适”绷得越来越紧。
一天傍晚，他刚到家，就看见林晚正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似乎在整理着什么。她背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就在他开口唤她的瞬间，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弯下腰，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嘴，指缝间赫然渗出一抹刺目的鲜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