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广场舞队,被新来的社区主任给强行解散了。
就为了把场地和经费,让给一个关系户的“贵妇舞蹈团”。
我去社区办公室理论,正好听见里面的对话。
是“贵妇舞蹈团”的团长陈思,她以前是我的伴舞。
有人问她:“思姐,你跟那个图书管理员林默不是认识吗?怎么还抢她妈的场子?”
陈思冷笑:“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这破场地?我就是想把林默逼出来。”
“她那种断了腿的废物,整天躲在图书馆里当缩头乌龟,我看着就烦。”
“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她妈为了个跳舞的地方到处求人,最后还是跟条狗一样被赶出去!我看她那张死人脸还绷不绷得住!”
我站在门外,手脚冰凉。我想起那场毁了我舞蹈生涯的意外,最后一个检查我威亚安全扣的人,就是陈思。她当时还笑着对我说:“姐,祝你演出成功。”
既然这样,国家舞蹈团团长是我恩师,他几次三番请我出山当艺术总指导的事,我也没必要告诉她了。
1.
“妈,别去了。”我拦住又要出门的妈。
她眼睛又红又肿,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联名信,上面是舞队阿姨们歪歪扭扭的签名。
“默默,你别管。王主任说了,只要我们能拿出比那个贵妇团更好的节目,场地就还给我们。”
我心疼得不行。那不过是社区王主任敷衍她们的话。
妈的“夕阳红舞蹈队”,是她退休后全部的心气儿。现在,这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思,我曾经的伴舞。现在,她是风光的“贵妇舞蹈团”团长。
昨天,我去社区办公室,想为我妈和阿姨们讨个说法。门没关严,里面传来陈思娇滴滴的声音,带着股尖酸的得意。
“王主任,您放心,这次的文明城市文艺汇演,我们团绝对给您长脸。我特地请了省歌舞团的老师来编舞,保证是专业水准。”
另一个声音拍马屁:“还是思姐有办法!不像那群老太太,就知道扭秧歌,土死了。”
“陈思姐,你跟那图书管理员林默不是认识吗?怎么还抢她妈的场子?”
陈思冷笑。
“你以为我真是为了这破场地?我就是想把林默逼出来罢了。”
“她那种断了腿的废物,躲在图书馆里当缩头乌龟,我看着就恶心。”
我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断了腿的废物。
三年前,那场万众瞩目的演出,威亚钢丝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断了。我从十米高空掉下来,右腿粉碎性骨折。我的舞蹈生涯,就这么完了。
最后一个检查我安全扣的人,是陈思。她当时笑得一脸真诚:“姐,祝你演出成功。”
原来,那不是祝福,是诅咒。
我妈还在不死心地给我看她们新排的舞蹈视频,阿姨们穿着统一的红T恤,在小小的街心公园里,努力跟着节拍。
“默默你看,我们这个《好日子》,跳得多喜庆!比她们那个洋不洋土不土的爵士舞强多了!”
我看着我妈期盼的脸,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说:“妈,你们跳得很好。但是光我们说好没用,得让王主任看到。”
我妈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躲着我们,根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