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见的。”我平静地说,“而且,会求着你们回去。”
我妈以为我在安慰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我老师,声音还是那么有力,但透着激动:“默默,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
我轻声说:“老师,我想请您帮个忙。”
2.
第二天,社区公告栏前围满了人。
一张红头文件,就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标题是:《关于在本市开展“全民艺术普及”试点工作的通知》。
文件是市文化局下的,内容是国家舞蹈团要派一位艺术总指导,来我们市的群众文艺活动进行一个月的辅导,还要选优秀节目去全国汇演。
而我们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区,被选成了唯一的试点单位。
这消息一下传遍了整个小区。我妈和舞队的阿姨们都看傻了。
“国家舞蹈团?就是电视上那个?”
“派总指导来我们小区?真的假的?”
王主任激动得脸都红了,在业主群里连着发了好几条语音,把这次的“喜讯”归功于他“坚持不懈地向上级汇报工作”。
陈思和她的贵妇团更是得意得不行。
她在朋友圈高调宣布:“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感谢王主任的信任,我们团一定不负众望,代表小区最高水平,迎接国家级专家的检阅!”
下面一排溜的恭维和点赞。
“思姐威武!这下要上全国电视了!”
“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那些跳广场舞的土老太太们这下该死心了。”
陈思特意回复了第二条:“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丰富社区文化生活嘛,只是水平有高低而已。”
那股茶味儿,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她甚至把王主任拉了个小群,群名就叫“国家级汇演筹备组”,里面除了她和王主任,就是贵妇团的几个核心成员。
我妈被彻底踢了出去。
舞队的李阿姨气不过,在业主大群里问:“王主任,凭什么只让贵妇团参加?我们夕阳红舞蹈队也要报名!”
王主任立刻回复:“李大姐,这次不一样,是国家级的指导,代表的是我们整个市的脸面。你们的节目……不太合适。”
陈思紧跟着发了张照片,是她们贵妇团穿着统一昂贵练功服的合影,配文:“姐妹们正在为专家检阅做最后冲刺,好紧张呀![加油]”
照片里,她们身后的排练室宽敞明亮,正是以前属于我妈她们的社区活动中心。
李阿姨气得在电话里跟我妈哭:“太欺负人了!她们那也叫跳舞?一个个扭得东倒西歪,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妈沉默地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我走过去,把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妈,别急。带好你的队伍就行,会有机会的。”
3.
陈思的第一个难题很快就来了。
她当初为了炫耀,吹牛说请了省歌舞团的老师编舞。其实就是找了个舞蹈学院没毕业的学生,想让人家白干活。现在一听是“国家级专家”,那个学生吓着了,说什么也不接这活了。
陈思急得嘴角冒泡。她把贵妇团的人叫到一起开会。
“那个小王八蛋,临时不干了!说我们这是剥削,影响她毕业!”陈思在排练室里来回转圈,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