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
柳氏的声音像淬了毒。
她带着四个婆子冲过来,指甲掐进我胳膊:“敢伪造证据?跟我回侯府!”
我被拖上马车时,幼安还在哭:“姐姐我疼……”我攥紧他的手,在他耳边说:“别怕,姐姐救你。”
侯府的祠堂里,柳氏甩了我两记耳光。
她戴的翡翠护甲划破我嘴角,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很快冻成暗红的点。
“贱婢!”她抄起鸡毛掸子抽我后背,“你当我不敢杀你?”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出声:“母亲若真清白,何必怕一张纸?”
她气疯了,命人把我关进柴房。
稻草扎得后背生疼,我蜷在墙角,听见外头雪粒子打在瓦上。
后半夜,柴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
月光漏进来,照见玄色大氅的下摆。
顾淮之站在阴影里,声音像浸了冰:“你今天说的‘铁证’,在哪?”
我摸出发间藏的密信残片——是库房里那页被陈砚烧掉的,我偷偷撕了半角藏在发簪里。
“这是当年粮草调拨的残页。”我递过去,“镇北侯的印是伪造的,您若想知道真相……”
他没接,指节捏得发白。
月光落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眼底的裂痕——不是恨,是动摇。
“若你骗我。”他突然俯身,声音贴着我耳朵,“我会让你看着你弟弟断气。”
我盯着他泛红的眼尾,轻声说:“我没骗你。”
他抓过残片转身就走。
柴房的门“砰”地关上,外头的雪还在下,落在我嘴角的血珠上,慢慢结成冰碴。
4
草堆扎得后颈生疼,我蜷成一团,唇角的血冰碴子硌得人发慌。
方才把密信残片塞给顾淮之,是拿幼安的命做赌注——他若铁了心要镇北侯府的命,此刻怕是已带着残片冲进都察院。
柴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条缝,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
我缩了缩脖子,却见苏嬷嬷猫腰钻进来,手里抱着件狐裘。
她把皮子往我身上一裹,狐毛扫过我冻僵的脸:“少夫人,少爷让我送金疮药。”
我攥住狐裘边角,指尖还在抖:“他……没走?”
“少爷在马厩待了半宿。”苏嬷嬷压低声音,“陈先生在账房候着,只说‘北营旧档’,他便知。”
北营旧档?
我记起顾府老仆闲聊时提过,定北将军当年在北营练兵,留了些没来得及销毁的军务记录。
陈砚是顾府旧账房,定是知情的。
我裹紧狐裘跟着苏嬷嬷溜出侯府。
顾府后门的狗没叫,苏嬷嬷熟门熟路绕到账房,窗纸透出昏黄灯光。
陈砚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笔“啪”地掉在账本上。
“北营旧档。”我直截了当。
他手抖得厉害,捡笔时碰翻了茶盏:“那东西……早该烧了。”
“王伯死了,只剩你知道下落。”我盯着他泛白的嘴唇,“当年通敌案,顾家被污蔑私调粮草给敌国,可镇北侯的印若有假——”
“您拿什么证明?”他打断我,“账本改了三遍,连笔迹都换过。”
我从袖中摸出水渍复写的残页,指着边角歪斜的朱印:“顾府库房有枚废弃铜印,是当年核对军令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