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走到书店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还挂着笑：“对了，林小满，”他说：“别告诉别人。就当……是我们俩的秘密。”
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阳光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味道，萦绕在空气里。
林小满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回了句“马上”，却没动。
她走到刚才江熠站过的地方，弯腰捡起他踢到一边的碎纸屑，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留着半个“疼”字。
林小满把纸屑捏在手里，走出书店。六月的阳光有点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看见巷口的栀子花丛里，有只白色的蝴蝶停在花瓣上，翅膀扇动着，像一片易碎的光。
她忽然想起江熠笔记本里的话：“被人吃掉也不错，至少能以另一种形式留下来。”
也许，不用吃掉什么。
也许，陪着他把这些事做完，记住他笑起来的样子，记住他笔尖的颤抖，记住这个夏天所有的光影，就已经足够了。
林小满攥紧了手里的碎纸屑，快步走出窄巷。
老电影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像是谁在播放老旧的唱片，咿咿呀呀的，带着点温柔的伤感。
她抬起头，看了看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轻轻说了句：“明天见，江熠。”
风卷着栀子花的香，漫过她的发梢，像是在替那个即将赴约的人，回应了一声温柔的“好”。
第三章：馄饨汤里的热气
老电影院的木质座椅硌得人骨头疼。
黑白影像在幕布上无声流淌，奥黛丽·赫本穿着纪梵希套装，在罗马街头笑着啃冰淇淋。
林小满偷偷瞥向身边的江熠，他正仰着头看字幕，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瘦。
“以前觉得黑白片很无聊，”江熠忽然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影院特有的回响，“现在才发现，没了颜色，反而能看清人眼里的光。”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回头看屏幕。公主和记者在西班牙台阶上散步，明明是欢快的场景，她却想起笔记本里那句“怕消失得太彻底”。
散场时已近黄昏，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法国梧桐的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江熠走在前面，白衬衫的后领沾着点电影院的灰尘，脚步却很轻快，像刚看完一场盛大的烟火。
“清单第一项，完成。”他转过身，朝林小满伸出手，掌心向上摊着：“该去吃馄饨了，第二项。”
林小满看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画笔磨出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上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看见江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陈记馄饨开在巷口最老的那栋楼里，玻璃门上贴着泛黄的“营业中”红纸。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摘菜，看见江熠就笑着扬起手里的油菜：“小熠今天来得早，刚包好的荠菜馅。”
“陈爷爷好。”江熠熟稔地拉开塑料凳：“要两碗馄饨，一碗荠菜，一碗香菇，都不要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