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骤然停住。
在某一页的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没有公式,没有数字。只有几道用蓝色圆珠笔随意勾勒出的线条,力道似乎有些重,划破了薄薄的纸张。线条勾勒出的,赫然是一只猛兽的利爪!线条简单,却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感和凶戾之气,每一道弧度和尖端的弯曲都精准地传达出撕裂一切的气势。爪尖锋利,微微内扣,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纸而出,攫取猎物。
这绝不是普通少女会随手画出的涂鸦!我盯着那只爪痕涂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昨晚巷子里她手腕上那道狰狞的抓痕,此刻在脑海里无比清晰,和纸上的这个图案……惊人地重合!
那撕裂的弧度,那尖锐的爪尖形状……一模一样!
“啪嗒”一声轻响,练习册从我发颤的手里滑落,掉在书桌上。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椅背上,脊背一片冰凉。
爪痕。竖瞳。那个“滚”字带来的恐怖威压。赵天野他们失禁的狼狈……还有她手腕上的伤,这练习册上的涂鸦……
所有零散的、诡异得无法解释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只凶戾的虎爪图案猛地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惊悚得令人窒息的真相——林晚,我的同桌,她身上藏着某种非人的、属于猛兽的秘密!那晚在巷子里出现的,根本不是什么幻觉!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在这恐惧的深处,却翻涌起一股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好奇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她警告我别说出去,她手腕上有伤……她会不会有危险?
第二天,我几乎是踩着点冲进教室。目光第一时间扫向靠窗的那个位置。
空的。
桌面干干净净,抽屉里也空无一物。那个总是安静坐在那里、带着清冽气息的身影,消失了。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照在那张空荡荡的课桌上,刺眼得让人心慌。
“喂,看什么呢?” 前桌的胖子李涛转过头,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含糊不清地说,“找林晚啊?别找了,人家转学了!刚老班在办公室说的,手续都办完了,神神秘秘的,一点风声都没透。”
“转学?”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去哪了?”
“谁知道啊!” 李涛耸耸肩,油乎乎的手指弹掉一点碎屑,“听说走得特别急,好像家里有什么急事吧。啧啧,学霸就是不一样,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家里有急事?急到连一天都不能等?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我站在原地,感觉教室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而冰冷。那句带着松雪气息的警告“别告诉任何人”,此刻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我的心口。她走了,在我刚刚窥见她秘密一角的时候,在我还没来得及问出一个字的时候,就这样消失了。像一滴水汽,无声无息地蒸发在了这个喧嚣的教室里。
她去了哪里?那手腕上的伤……和那个秘密……会给她带来什么?
整整一天,我像个游魂。老师的讲课声模糊不清,课本上的字迹扭曲变形。眼前总晃动着那只纸上的虎爪,和那晚月光下她冰冷的琥珀色竖瞳。那张空着的课桌,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谜题,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