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荷每次出门都低着头，把周小阳紧紧牵在手里。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一天晚上，周小阳仰着小脸问。
林小荷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不知如何回答。
三天前，她听说讨债的人去了周家，把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周志强下落不明，公公还躺在医院里。
"外公家就是我们的家啊。"她勉强笑着说。
一个月后，村里的妇女主任找上门来。
"小荷啊，你这样长期住在娘家也不是办法。周家老爷子出院了，你应该带着孩子回去照顾老人。"
林小荷握紧了拳头。
她知道这是村里人看不下去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长期住在娘家，在他们眼里是不合规矩的。
"爸，我该怎么办？"那天晚上，她问父亲。
老教师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回去吧，至少...那是小阳的爷爷家。"
回到周家的第一天晚上，林小荷整夜未眠。
家具所剩无几，墙上还有讨债人留下的红色油漆字。公公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周小阳害怕地蜷缩在她怀里。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林小荷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周志强是死是活，甚至不敢打听。
一周后的深夜，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惊醒了全家人。
门外是镇上的警察，他带来的消息让林小荷双腿发软——周志强在县城的酒吧被人捅死了，凶手是讨债的打手。
"他欠了十五万..."警察摇摇头，"节哀顺变。"
葬礼很简单，几乎没有人来。林小荷穿着素白的衣服，牵着周小阳站在坟前。
三岁的孩子还不懂死亡的意义，只是困惑地看着大人们哭泣。
"都是你！"周志豪突然冲过来，指着林小荷的鼻子大骂，"要不是你带着孩子跑了，志强不会去喝酒，就不会死！"
林小荷紧紧抱住被吓哭的周小阳，没有反驳。
她看着墓碑上周志强年轻时的照片，想起荷塘边那个念诗给她听的青年，眼泪无声地流下。
那天晚上，林小荷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初见时的桃花溪，周志强在对岸向她招手，笑容明亮。
她正要走过去，溪水突然暴涨，将他冲走了。林小荷惊醒，发现枕边已湿透。
窗外，第一缕晨光照在熟睡的周小阳脸上。林小荷轻轻抚摸儿子的脸颊，在心中发誓：无论多难，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
4 孤儿寡母遭欺凌
周志强死后第三个月，讨债的人又来了。
林小荷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周小阳蹲在墙角玩几只蚂蚁。木门被踹开的巨响吓得孩子一哆嗦，蚂蚁四散而逃。
三个男人闯进来，领头的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周志强老婆是吧？钱什么时候还？"
林小荷把周小阳护在身后，后背抵着晾衣绳，湿衣服上的水渗进她的背心。"他欠的钱，我不知道..."
"不知道？"光头冷笑一声，踹翻了晾衣架，"父债子还，夫债妻还，天经地义！"
周小阳"哇"地哭出声来。
哭声引来了隔壁的王婶，她站在门口大声说："你们干什么？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再不走我喊人了！"
光头眯眼看了看林小荷苍白的脸和瑟瑟发抖的孩子，吐了口唾沫："下个月再来，见不到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