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情人节告白
2月14日 星期三 雪又落下来
情人节的气息在校园里弥漫得有些刻意。室友们早早被约走，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桌上那本摊开的《雪国》。书页停在驹子为岛村弹奏三味线那一章，窗外，暮色四合，路灯已经亮起，将又开始飘落的雪花映照成漫天飞舞的、细碎的金箔。空气里有种莫名的安静，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空落。我犹豫着是否该去图书馆，像往常一样，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或许会再次遇见那个带着雪粒的清晰身影。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条简短的信息：“下楼。周屿。” 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宿舍楼昏黄的路灯下，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屿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没有戴帽子，肩膀和头发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新雪。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脚下的积雪，身影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清晰，像一幅剪影嵌在纷飞的雪幕里。
几乎是跑着冲下楼梯的，推开宿舍楼沉重的玻璃门，寒冷的空气夹杂着雪片猛地灌了进来。他闻声抬起头，看到我，脸上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眼睫上又挂上了熟悉的雪粒。
“给。”他递过来一个朴素的牛皮纸袋，袋子边缘被雪打湿了一点，晕开深色的痕迹。我接过来，带着他的体温。里面是一本崭新的《雪国》，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生巧。翻开书的扉页，一行略显笨拙却认真无比的字迹跳入眼帘：
“愿做你书页间永远的春天。—— 周屿”
心口那片被烫过的地方，温度骤然升高，蔓延至全身。指尖抚过那行字，纸张的纹理和墨迹的触感无比真实。雪花落在纸页上，瞬间洇开一个极小的深色圆点。
“谢谢…”声音有些发哽，抬头看他，他发梢上的雪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像撒了糖霜。
“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这本，”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生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的？”
我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喜欢的，都喜欢！” 一股冲动驱使下，我伸出手，轻轻拍落他肩头和头发上的积雪。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沾湿了我的指尖。他微微一怔，随即，一个更大、更明亮的笑容在他脸上漾开，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就在我收回手的瞬间，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大，掌心带着室外的冰凉，但握住的力道却很坚定，甚至有些滚烫。雪花落在我们交叠的手背上，这一次，没有立刻融化，而是停留了片刻，晶莹剔透。
“做我女朋友好吗？”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簌簌的落雪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心尖上。路灯的光线斜斜打下来，他长长的睫毛上，那几颗不肯融化的雪粒，在光线下折射出细小而璀璨的星芒。他专注地看着我，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小小的我，还有我身后漫天飞舞的金色雪片。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雪花飘落的轨迹和他眼中灼人的光亮。
掌心相贴的地方，他的冰凉和我的温热奇异地交融，一股强大的暖流从那里奔涌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寒意。原来心头的暖意，真的能抵挡整个寒冬的凛冽。我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期待和一点点忐忑的眼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比路灯的光芒还要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