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创可贴,血珠滴在速写本上,晕开个小红点。
他蹲下来帮我捡玻璃,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我叫沈默。” 他递过来张名片,边缘卷了角,“免费帮你改。”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困。我把沈默的设计图铺在地上,他用红笔圈出承重墙的位置,旁边画了只歪头猫。
“猫可以养在靠窗的位置。” 他突然说,耳朵有点红,“我家以前也养过。”
张奶奶拎着菜篮子经过,拐杖往地上一顿:“小夏回来了?这是谁家的小伙子?”
沈默的脸腾地红了,抓起画夹就往巷口走,差点撞翻卖冰棍的三轮车。
“是个傻子。” 我冲张奶奶笑,心里却记着他设计图上的猫窝尺寸。
3
拆旧家具那天,沈默来得比我还早。
他带了套工具箱,扳手拧螺丝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我举着锤子砸墙,石灰落在他头发上,像落了层雪。
“小心点。” 他拽住我的手腕,“这里有根钢筋。”
他的手心很热,我猛地甩开,锤子砸在砖缝里,溅起的土迷了眼。
“林耀的人来过。” 张奶奶把一碗绿豆汤放在地上,“问这铺子卖不卖。”
我往墙上啐了口:“给座金山也不换。”
沈默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墙角的猫窝发呆。那里被人泼了桶油漆,红得像血。
三只猫缩在藤椅底下,最小的那只在发抖。
“我去买消毒水。” 沈默抓起钱包就走,脚步比平时快。
我蹲在猫窝前抹眼泪,指甲抠着地上的油漆,怎么也擦不掉。
傍晚时,沈默带来桶白漆。我们蹲在地上刷了三遍,直到红色彻底被盖住。他的袖口沾着漆点,像开了串小白花。
“明天开始弄水电。” 他收拾工具时,突然说,“我请了年假。”
巷口的路灯亮了,照在他背上。我突然想起奶奶说过,沉默的人心里都藏着片海。
猫崽们终于敢出来了,瘸腿的那只蹭着沈默的裤腿,发出呼噜声。
“给它们起个名吧。” 我说。
他抬头时,眼镜片反射着灯光:“叫‘来’‘福’‘喜’怎么样?”
我笑得直不起腰,眼泪掉进刚刷好的猫窝里。白漆还没干,晕开三个小小的湿痕。
4
水电工刚把电线扯进屋,巷口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
林耀的助理叉着腰站在门槛上,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衣服的,手里拿着个红漆罐。
“夏老板,识相点就签字。” 他把转让协议往我面前甩,“林总说了,再加两成。”
我正蹲在地上给猫兑羊奶,没抬头:“滚。”
“别给脸不要脸。” 助理抬脚踹翻猫碗,羊奶溅在我裤腿上,“这破地方迟早得拆。”
沈默从梯子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电笔,笔尖对着那俩人:“出去。”
他声音不大,那俩人倒往后缩了缩。助理骂了句脏话,突然抓起红漆罐往门板上喷。
“拆” 字刚喷到一半,我抄起墙角的扳手砸过去。没砸到人,砸在漆罐上,红漆溅了他一裤腿。
“给我砸!” 助理急了。
俩黑衣人刚要动手,张奶奶举着拐杖冲过来,照着他们腿弯就敲:“小兔崽子敢在老娘地盘撒野!”
李爷爷带着几个老头也围上来,手里攥着买菜的竹篮。助理一看架势不对,骂骂咧咧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