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默许她把广瑞的事情放在优先级。广瑞失恋了，她能半夜打车过去陪他喝到天亮；广瑞想换工作，她能请假一整天帮他改简历；甚至广瑞家的水管坏了，她都会先放下我们约好的电影，过去帮忙找人修理。
“他就我这么一个朋友了，”每次我表达不满，她都这样说，“你成熟点，别跟他计较。”
我学着成熟，学着不计较，直到那张结婚证出现在朋友圈里。
2
那天是周六，我难得不用加班，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一亮一亮的，是群里同事在聊周末去哪里钓鱼。
我随手点开微信，往下滑的时候，突然瞥见广瑞的头像。他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足球赛新闻。
新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
照片是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并排放在白色的桌子上，证上的两个人头被打了马赛克，但能看清男人穿着白衬衫，女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
文字写得很直白：“感谢曼婷和我领证，才让孩子拥有京市户口，孩子可以低分上大学了。往后余生，互不相干，各取所需。”
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大多是恭喜的话，夹杂着几句“看不懂但祝福”的疑惑。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突然觉得有点冷。
广瑞有孩子？我从没听林薇说过。而且他结婚了？跟一个叫曼婷的女人？
更刺眼的是那句“低分上大学”。我在北京待了十年，太清楚一个京市户口意味着什么。多少人挤破头想拿到这个户口，为的就是孩子能在升学时多几分优势。可广瑞用这种方式——结婚，来换取户口，未免太……赤裸了。
我盯着那段文字看了三分钟，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想起林薇昨天说要去广瑞家帮他收拾东西，当时我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她说不确定，让我别等她。
原来她是去帮他准备结婚的事情？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从脚底往上冒。我点开评论框，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发出去一句：“那提前恭喜拿下700分了。”
700分是北京高考的状元分数。我知道这句话有多刻薄，像根针，专门挑破那层虚伪的“各取所需”。
发完评论，我把手机扔回茶几上，电影里的台词还在断断续续地飘出来，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果然，没过十分钟，手机就炸了。
屏幕上跳动着“林薇”的名字，铃声尖锐得像警报。我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五秒，才划开接听键。
“陈默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暴怒的颤抖，“你那条评论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给谁看？”
“我就是恭喜他。”我靠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恭喜？”她冷笑一声，背景里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她好像在外面，“你那是恭喜吗？你那是羞辱人！广瑞跟曼婷是假结婚你知道吗？就是为了给孩子落户口，他们俩根本没感情！”
“假结婚？”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觉得有点荒谬，“法律上可没有假结婚这一说。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