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远处传来宫婢的嬉闹声。我指尖微动,菊瓣簌簌落在她孔雀蓝裙裾上:"娘娘的耳报神比钦天监的铜壶滴漏还准。"

她突然掐住我下巴,护甲陷进皮肉:"本宫倒要看看——"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掀开我衣领,"这块胎记是不是也跟良妃娘娘一样..."

话音未落,假山后传来玉器碎裂声。皇帝握着半块龙纹玉佩站在满地琼花里,明黄袍角沾着未干的血迹。

贤妃的护甲在我颈间划出血线:"陛下!这贱婢就是..."

"退下。"皇帝碾碎脚边琼花,目光锁住我锁骨处的蝴蝶形红痕,"十五年前冷宫那场火..."他忽然抓起我手腕,"活下来的不该是个死胎么?"

我望着他腰间晃动的双鱼佩——那是我周岁时他亲手系的。剪刀"当啷"掉在石上,惊起飞鸟掠过我们交叠的阴影。

容言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父皇可认得这个?"他抖开染血的襁褓布,露出半枚烧焦的玉锁,"儿臣在太医院旧档里找到的..."

皇帝踉跄后退撞上石灯笼,灯火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我脸上。我慢慢解开束发的素绳,任由青丝垂落腰间——和画像里良妃一模一样的发旋在风中轻晃。

"申时三刻了。"我拾起剪刀剪断一缕头发,任其飘向皇帝颤抖的手掌,"当年您说..."剪刀尖抵住喉头,"要亲眼看着楚氏血脉断在这里。"

御河突然传来落水声,贤妃的孔雀钗沉入水底时,我捏碎玉锁将粉末撒向皇帝:"可惜活下来的...是索命的鬼。"

08

我捏碎的玉锁粉末还在空中飘散,皇帝突然抓住我滴血的手腕。他掌心滚烫,烫得我腕骨都在发颤。

"索命?"他竟低笑出声,拇指碾过我腕间旧疤,"朕倒要看看..."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扯开我衣襟——锁骨下蝴蝶胎记正在渗血。

容言突然横插进来,玄色衣袖扫落石桌上的茶盏:"父皇!太庙的..."

"滚开!"皇帝反手将玉佩砸在他额角。血珠溅到我手背时,假山后传来窸窣响动。七八个宫女正挤在梅树后,最前头的端着描金漆盘,盘中安胎药还在冒热气。

我忽然抓起染血的剪刀,在她们惊叫声中划开自己小臂。"娘娘们看清楚了——"血滴在青石上绽成梅花,"这血可配得上冷宫的雪?"

贤妃的贴身宫女突然冲出来,发间银簪直刺我咽喉:"贱人!"簪尖却在半空被容言用剑鞘击飞,擦着皇帝耳畔钉进柳树。

"好得很。"皇帝突然抚掌大笑,扯下腰间双鱼佩扔进御河,"既然都喜欢看戏..."他踹翻石灯笼,火苗窜上我裙摆,"不如看场大火!"

我任火舌舔舐绣鞋,从袖中抖出半张焦黄纸页。纸页飘过皇帝眼前时,他瞳孔骤缩——那是良妃的笔迹,写着"亥时三刻,永巷"。

容言的剑尖突然挑起我下巴:"楚姑娘可知..."他压低声音时,我闻见他袖中血腥味里混着杜若香,"昨夜司制坊烧的是你的生辰帖?"

远处传来更鼓声,我趁机将剪刀抵上他心口:"殿下可知..."指尖拂过他腰间玉带钩,"烧错的可是您生母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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