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什么催！钱不是刚转过去吗？……小阳啊，合同签了没？签了就好！签了就好！妈这颗心啊，总算落回肚子里了！……你哥？嗨，他命硬着呢！林医生本事大，兴许……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呢？……哎呀，那笔钱放你哥那儿也是放着，你项目成了才是大事！咱老楚家可就指着你光宗耀祖了！你哥…他…他反正都那样了……” 声音断断续续，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门缝。
苏小柔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猛地扑到门边，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后面的话更模糊了，但“钱转过去了”、“你哥反正都那样了”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她僵在原地，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骗子！畜生！她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死死盯住走廊尽头——楚建国正佝偻着背，在窗边烦躁地抽烟，而林秀芬，刚刚挂断电话，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诡异的轻松！
就在苏小柔目眦欲裂，几乎要冲过去撕碎那两张虚伪面孔的瞬间——
手术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撞开！
林医生冲了出来，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手术服的前襟赫然溅着几滴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他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苏小柔惨白的脸上，然后猛地转向走廊尽头那对父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调：
“钱呢？！账户是空的！一分钱都没有！押金被撤销了！你们在干什么？！病人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已经推了！刀口都划开了！你们告诉我钱没了？！”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带着血腥的回音。
楚建国手里的烟头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林秀芬脸上的轻松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惊恐。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尖利的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疯狂：
“用了！钱给小阳用了！他创业就差这最后一笔！签合同！投资！错过就全完了！他是亲弟弟！当哥的不该帮吗？！楚航的病花了钱也未必好！钱打水漂怎么办？！小阳成了事，以后还能帮衬他哥……”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试图用更大的声音压过良心的谴责。
“帮衬？！” 苏小柔的理智彻底崩断！她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扑向林秀芬！双手死死揪住林秀芬油腻的衣领，指甲深深陷进她松弛的皮肉里，疯狂地摇晃嘶吼，眼泪和愤怒的唾沫一起喷溅出来：“那是阿航的命！把他的命还回来！还回来啊——！！畜生！你们就是一群吸血的畜生！”
楚建国惊惶失措地想上来拉扯，护士们尖叫着冲过来试图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场面一片混乱。
“林医生！病人不行了！急性心衰！快！快啊！” 手术室里传来护士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地狱的召唤。
林医生最后看了一眼这场丑陋的闹剧，眼中是彻底的绝望和冰冷的鄙夷，他猛地转身冲回手术室，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那句“不行了”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苏小柔所有的疯狂。她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松开了林秀芬，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崩塌、褪色成一片死灰。极致的绝望扼住了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