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手在颤抖,无法控制地想合上书,却又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

“阿德里安!”伊兹抓住了我的手臂,她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幻觉中猛地拽了出来。我抬起头,看到她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担忧,甚至是恐惧。“够了,阿德里安。我们走。你必须退出,他不是在犯罪,他是在肢解你的过去!”

我看着自己还在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指。五年了,我以为“静止点”的绝对秩序可以冻结一切,但原来我只是把自己做成了一件冰雕,而操偶师,现在拿着一把滚烫的烙铁回来了。

逃?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我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强行握住了颤抖的手。我抬起头,迎上伊兹的目光,那里面有关切,有保护欲。但这团火,是冲着我来的。

“不,伊兹。”我的声音沙哑,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颤抖已经停止了,“你错了。游戏不是变了。”

我拿起那本《逻辑的边界》,像拿着一件滚烫的武器。

“游戏,是现在才真正开始。”

3 无形交响

【第三折:无形交响】

我的静止点不再静止。

吧台上,咖啡机已经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细线连接着一个个标记点。那些是我职业生涯中,所有被操偶师染指过的、未解的、或以错误方式解决的悬案。

那本亚瑟教授的《逻辑的边界》就摊在地图中央,像一座沉默的灯塔。那个针尖大小的木偶,是它唯一的光。

我的世界,从一个对抗混沌的避难所,变成了一间策划战争的画室。

伊兹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带来一袋热气腾腾的三明治,放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

“你三天没睡了,阿德里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命令。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然黏在地图上。“睡眠是奢侈品,伊兹。现在,我们付不起。”

“你在做什么?”她走到我身边,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你在找他?这不可能,他像个幽灵。”

“不。”我拿起一支红色炭笔,在一个点上画了一个圈,“我不是在找他。我在等他。”

我已经放弃了从过去的线索里找出操偶师的身份。那是个死胡同。他太干净了。我要做的,是预判他的下一个目标,在他落子之前,掀翻整个棋盘。

我调出了所有旧档案。不是为了寻找证据,而是为了寻找一种模式。不是犯罪手法的模式,而是一种艺术品位的模式。

操偶师是个艺术家,一个病态的完美主义者。

网红莱拉的案子,是他对名望的嘲弄。档案馆亨利的案子,是他对我导师智慧的亵渎。他不是在随机杀人,他是在修复他眼中的不完美世界。

我将所有受害者的资料铺在地板上,闭上眼,让那回响哪些我曾犯下的错误、忽略的细节在我脑中重演。

一个名字,像钟摆一样,在我脑中越荡越响。

法官奥利弗·米勒。

六年前,我曾为一桩金融诈骗案作证,指证主犯利用一种罕见的心理学技巧操控受害者。我的证据链在逻辑上无懈可击,但缺乏实体证据。米勒法官以证据不足为由,当庭释放了那个罪犯。一周后,那个罪犯卷款潜逃,一个被骗光所有积蓄的受害者,从大桥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