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体研究员男友承诺,要在宇宙线观测站竣工仪式上向我求婚。
可当我冒着冰雹强行赶往观测站时,
看到的却是他和学妹的婚礼现场。
他们在众人欢呼里拥吻。
手里,是两个刺目的大红本。
学妹娇羞的表白:“老公,我会是你事业上最坚实的后盾!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男友看到人群里的我,非常紧张。
我却平静微笑,送上祝福:
“恭喜,祝江所长和陈学妹琴瑟和鸣,夫唱妇随。”
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哑然。
竣工仪式结束,江林舟马上到我面前辩解:
“陈若可为了观测站的建设陪我辛苦了大半年,不就是个结婚体验卡么,你至于斤斤计较?”
“大不了,等三个月,我就和她离婚,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鸣鸣,我和你才会有一场真正的婚礼。”
我笑着摇头,转身就走。
“别了。我怕你们观测站塌了。”
“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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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了理汗水凝住的、凌乱的发尾。
放下手,就被江林舟拉住了。
他站在我面前,皱眉道:
“关鸣鸣,今天是观测站竣工的大喜日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不是说了吗,又不是真的和陈若可结婚,一个小小的奖励而已。”
“我没出轨!而且过三个月就离婚了。”
“我们都在一起十年了,你还怕等三个月吗?大气一点。”
我怔怔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脸。
又瞧了瞧他手上的钻戒。
耀眼的火彩刺得双目疼痛。
陈若可陪他辛苦大半年,他感动不已。
而我陪他走过十年光阴,却可以不屑一顾。
我那么期待和他一起步入婚礼的殿堂。
他转身就能和别人领证。
“江林舟,我已经等了你十年,还要等多少年,才算得上你口中的大气?”
“你自己承诺,观测站竣工当天就和我结婚,你知道我心心念念就盼着今天吗?”
“手机推送预警了会有冰雹,大家都劝我等天气恢复了再来,怕我路上被冰雹活活砸死,可我等不及,我也怕你等。”
“我等到了什么?你和陈若可结婚了!”
我和江林舟在一起,整整十年。
我们早就开始谈婚论嫁,他却总有理由一次次推迟。
刚进研究所那年我提出结婚,他说他有梦想,不想早早就为家庭分心。
他眼里光芒耀眼,我不忍心闹他,决定离开家乡,陪他来到这荒芜高原。
两年后,我长久奋战攻坚成功,他拿到最新数据发表论文,学界瞩目,一时在研究所里风头无两。
他说要当上研究所所长再结婚。
六年后,他得偿所愿成为新一任所长,转头就对我说,要全心全意推动高地宇宙线观测站的规划和建设。
他向我保证有了进展就准备婚事。
九年后,他说新来的学妹陈若可天赋好,值得培养。
他承诺等陈若可栽培出来就结婚。
到了今年,第十年了,观测站正式开工,他振奋地握住我的肩膀保证,
当观测站顺利竣工,他一定向我求婚。
我又一次相信了他。
为了这梦想的一天,我完全住在了研究所里。
最后大半年,除了少数睡眠和不得不上卫生间,我所有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连吃饭喝水也盯着屏幕,毫无作息可言。
于是某一天早晨我突然晕倒。
医生说我得了过劳性心肌炎,必须休息。
我还是坚持在一线,一边吃药一边助力观测站建设。
终于,熬到了竣工仪式这一天。
当天手机接连推送预警,今日局部地区将会有冰雹和暴风雪,大家纷纷阻止我出发,高原的恶劣天气,是真有可能让人死在路上的。
可我径直开动了越野车。
路上果然下起了冰雹。
寒风呼啸,一颗又一颗冰雹砸在车身,噼里啪啦,像是密集的重火力机枪。
我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玻璃砸碎,一颗冰雹崩了我的脑袋。
可我咬牙继续开,顶着寒风前进。
江林舟今天要和我求婚,我不能让他空等。
我一边开车一边祈祷,求遍了漫天神佛。
终于,透过磨损严重的车前玻璃,我看到了观测站。
然而一走进大门,我就看到江林舟和陈若可拥吻,官宣。
十年等待瞬间成了笑话。
原来在江林舟眼里,我就是个笑话。
第二章
我眨眨眼,驱散眼里的水汽。
江林舟黑着脸指责我:
“关鸣鸣,你都等十年了,再等三个月又怎么样?”
“我说过多少次会和你结婚,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冷淡的看着他,再没有以往的爱恋。
“是。回去我就写辞职信,请江所长记得签字。”
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我转身就朝我的越野车走去。
高原的黑夜太过危险,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得马上回基地。
回家里打开手机,群里大堆未读消息。
一看,全是江林舟和陈若可的喜讯。
有人拍了视频,一对新人亲密地凑在一起,脸挨着脸。
背后是刚刚竣工的观测站,手里是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两人的笑容充满了幸福。
然后他们对视,亲吻。
我按灭屏幕,觉得头痛,呼吸也有些艰难。
大概是一整天在高原山地上来回奔波,累的。
我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
这是我们这些年在研究所附近的家。
有那么多江林舟的痕迹。
柜子里,躺着一个拆开的礼品盒,里面是我去年送他的防风打火机。
高原在室外行动,难免要用上,我精挑细选了这个奢牌最新款,机身还是我和他的合照剪影。
他当时打开一看就递回来,语气疏离,神色不喜。
“太高调了,你有没有想过影响?”
第二天陈若可随手给了他一个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他直接揣进兜里,用到了今天,还从不肯借给别人。
其实他的态度,很早就十分明显。
是我太晚死心。
我把这个没用过一次的礼物连着盒子扔了。
手机震动,江林舟发来消息:
“在哪?回基地的车不够,你来接我一下。”
我都回来了,他还不知道?
我提了提嘴角,正要回复,突然胸闷气短,一阵头晕,视野陡然一暗。
心脏跳的又急又乱,我捂住胸口。
心律失常......我的药呢?
应该是在包里,我瘫软在座椅里试图寻摸手提包。
江林舟又发来消息:
“你干嘛呢?要我等多久?”
我抓到手提包开始翻找药瓶,手机再次震动。
“高原黑夜不出行,我有事,你是非要逼我晚上动身吗?”
“出事了你能负得起责任?”
来不及喝水,我干咽下药片,半晌,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才回复他:
“江所长,前女友没有义务必须接你。”
然后我直接把他加进黑名单,打开手机飞行模式。
风声透过玻璃窗,是暴风雪来了。
我坐在客厅里,看见书房墙壁上的星空拼图。
江林舟有点强迫症,私下最大的爱好就是拼图。
我是一点也不能碰的,否则他会大发雷霆。
这些年,我很少进他书房,就算进去,也离这幅拼图三米远。
然而去年陈若可生日,他特意定制了她的照片做拼图,花一个月空闲时间亲手拼好,送给她。
陈若可爱不释手,他含笑凝望。
越是回想对比,我越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渐渐昏沉,就这样,我在客厅沙发里睡到天明。
和晨光一起叫醒我的,还有江林舟的怒骂。
“关鸣鸣!谁准你先回来的?有没有想过仪式上那么多人都要用车?你什么时候能够别那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