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还是我管着。苏强眼馋，但不敢抢。有次卖了个十五块的，他舔着脸说："妹...今儿卖得好...买包烟抽行不？最便宜的..."我看着他那张带着讨好和卑微的脸，想起他小时候偷红薯给我吃的模样。心一软，摸出五毛钱给他。他乐得跟什么似的，跑去买了包最劣质的"大前门"，蹲在路边抽，眯着眼，一脸享受。烟雾缭绕里，他脸上的戾气好像淡了点。
这点钱，离周工说的"备足"还差得远，离把苏强从泥潭里拽出来，更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但手里攥着自己挣来的票子，听着苏强那破锣嗓子在夜市里吆喝，看着那些丑了吧唧的"散装收音机"被人买走...心里头，那点被生活快踩灭的火苗，好像又悄悄冒了点烟。
深圳的夜，依旧冰冷。但水泥地里，好像真让我和苏强这对苦命兄妹，用血泡和汗珠子，扎下了一丁点歪歪扭扭的根。这"散装"的招牌，不光写在纸板上，也刻在我骨头里了。
哥哥再陷赌局！惨被打断一条腿
日子就这么在汗臭、焊锡味和苏强压抑的喘息里往前爬。我那个"山寨校准仪"的破铁皮盒子，渐渐有了点模样。缺关键零件，卡住了。那天下午，我正对着一个精密接口发愁，拆遍了废料堆也找不到匹配的。老陈不知什么时候晃悠过来，枯树枝似的手指头敲了敲我那个丑八怪铁盒子。
"瞎搞。" 还是那俩字。我心一沉，以为又要挨骂。他却慢悠悠蹲下，从他那个油腻腻的破工具柜最底层，摸出一本用油纸包着、边角都磨烂了的厚册子。封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配着复杂的电路图。
他把册子往我沾满松香的膝盖上一拍。"灶台的火能烧纸，" 他浑浊的老眼瞥了我一下，声音低得像耳语，"烧不掉人心里那点念头。省着点看，弄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我捧着那本沉甸甸的日文手册，手指头都在抖。老陈...这个闷葫芦老狐狸！他没再多说，背着手又晃悠走了。我翻开手册，里面是各种精密设备的维修图和参数，虽然日文像天书，但图看得懂！那个困扰我的接口参数，赫然在列！
狂喜像电流窜遍全身！我抓起烙铁，手稳得吓人。有这本"秘籍"，我这土作坊的"山寨货"，说不定真能捅破天！
苏强那边，却出事了。
那天晚上，他收摊回来，脸色煞白，走路一瘸一拐，裤腿上全是泥和血！
"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摔...摔沟里了..." 苏强眼神躲闪，声音发虚，"天黑...没看清路..."
"摔沟里能摔成这样？" 我一把掀开他裤腿------小腿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还在渗血！根本不像摔的，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的！
"说实话！" 我厉声喝道，苏强被我吓住了，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是...是赌档...那帮人...追债...我跑...翻墙...被铁丝网刮的..."
轰！脑袋像被重锤砸中！
赌档！追债！他还是没管住自己！又去赌了！
"钱呢？" 我声音冷得像冰。
"输...输光了...还...还欠了五十..." 苏强抱着头，缩成一团。
输光了？还欠五十？
那可是我们摆摊大半个月的血汗钱！是我准备攒着去应付林生厂里可能的"备足"钱！是我和苏强在这鬼地方唯一的活命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