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招商办的电话，让我去报到。
傍晚，我特意绕路从纺织厂宿舍区走。果不其然，我看到了林晚秋。
她提着一个热水瓶，低着头，神情恍惚。看到我，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停住脚步。
“卫民……”她的声音又轻又颤。
我装作没看见她，径直往前走。
“沈卫民！”她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眼眶红红的，“你……你昨天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悲伤”和“自嘲”：“我说什么了？哦，你是说开车稳那句？我就是随口一说，弟妹你别多想。”
那声“弟妹”，像一把刀子，刺得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卫民，当初……当初我也是没办法，我一个女孩子……”
“没办法？”我轻笑一声，打断了她，“是没办法拒绝一套新房，还是没办法拒绝一个厂长公公？”
我的话很刻薄，却句句属实。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
上一世的我，就是这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可现在，我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快意。
哭吧。
你的眼泪，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她压抑的哭声，我却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林晚秋，别急。
这只是开胃菜。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地看清楚，你放弃的是什么，你选择的又是什么。
我会让你后悔到肝肠寸断。
03
进了招商办，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沈跑腿”。
端茶倒水，扫地抹桌，什么杂活都干。我嘴甜，手脚麻利，见人就喊“哥”、“姐”，一副从乡下来的老实孩子模样，很讨人喜欢。
没人知道，我每天利用打扫卫生的机会，把办公室里那些看似无用的文件、简报，全都牢记于心。
尤其是关于南方经济特区的政策动向。
机会很快就来了。
办公室主任老王，正为一个接待任务发愁。一个港商要来金山县考察，没人懂粤语，也没人了解南方的商业模式，生怕把财神爷给得罪了。
我“恰好”在旁边拖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王主任，要不……让我试试？”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王瞥了我一眼：“你？你懂什么？”
我憨厚地笑了笑：“我以前在南边的亲戚家待过一阵子，学了几句鸟语，也见过那些老板怎么谈生意。”
死马当活马医，老王最终还是同意了。
港商来的那天，我换上了借来的西装，虽然有些不合身，但人靠衣装，总算有几分样子。
饭局上，港商李老板一口流利的粤语，饭桌上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赔笑。
我端起酒杯，用同样流利的粤语说：“李老板，我代表金山县招商办欢迎您，我是沈卫民。我们金山县虽然地方小，但诚意十足，这杯我先干为敬。”
一瞬间，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包括王主任。
李老板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后生可畏！想不到金山县藏龙卧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