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嘛..."我掰开他手指,露出腕上沸茶烫出的铜钱疤,"最会算人命账。"
远处传来四更梆子,疯丫鬟的痴语飘过来:"...盐引...假账...漕帮周四爷..."
晨光刺穿云层时,我在回廊拐角堵住了萧砚卿。
"大少爷。"
我晃着从佛龛暗格里摸出的密函,"你说...官盐掺沙的罪证,值不值十万两?"桑皮纸在阳光下透出龙纹水印——这分明是内务府的用纸。
他剑鞘"铿"地抵住我咽喉:"谁指使你查景山矿?"
原来如此。我忽然笑出声,原来父亲追查的"童工填矿案",竟真与萧家有关。
算盘珠在掌心硌出红痕,第七颗珠子不知何时已滚到他靴边。
"你生母怎么死的?"我突然问,"听说...她临去前见过三姨娘?"
他的剑尖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第二章:毒茶与算盘的对决
三姨娘送来的茶浮着一层油光,像极了父亲死前喝的那碗“补药”。
我盯着茶汤表面泛起的细密泡沫,指腹在算盘上轻轻一拨——三颗珠子卡在“亏空八千两”的位置,纹丝不动。
账册那行墨迹边缘有细小的锯齿,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夫人,茶要凉了。”
翠柳的声音甜得发腻,可她的鞋底却干净得反常——今早刚下过雨,院里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泥,她却连半点水渍都没沾上。
曼陀罗混苦杏仁,这味道我死都认得。
十二岁那年,我就是闻着这股甜腥气,眼睁睁看着父亲捂着喉咙倒下。
他的手指抠进地板缝里,指甲缝里全是血,却还死死盯着那本被泼湿的《九域货殖志》——和现在泼在账册上的茶渍一模一样。
“大少爷到——”
萧砚卿跨进院门的瞬间,我故意晃了晃茶盏:“儿子来得正好,三姨娘的‘心意’,您先尝尝?”
他的目光在茶汤上一凝,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认出来了。
翠柳慌忙伸手:“茶凉了,奴婢去换——”
“急什么?”我“失手”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她裙上。
趁她慌乱,我指尖一挑,两杯茶已悄然调换。
一刻钟后,翠柳开始痴笑。
“姨娘说……蝴蝶银票……藏在佛龛下……”她瞳孔涣散,嘴角淌着涎水,手指在空中乱抓,活像当年那个被灭口的药童。
我翻开小账本记录,余光却瞥见萧砚卿的指节攥得发白——他生母的官府结案状上,就写着“误食苦杏仁”。
“老爷的参汤……”翠柳突然抱住廊柱,指甲在漆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不是我换的!是姨娘让在熏香里加……”
三姨娘的尖叫声刺破庭院。
她冲上来就是一巴掌,翠柳嘴角溢出的黑血溅在她绣鞋上——并蒂莲的纹样,和萧夫人临终攥着的那方帕子分毫不差。
“姨娘。”
我从袖中抽出帕子,“这花样,您不觉得眼熟?”
三姨娘的脸色瞬间惨白。
萧砚卿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早知道熏香有问题?”
“商女嘛。”
我掰开他的手指,露出腕上那块烫疤,“最会算人命账。”
远处更夫的梆子敲响四更,翠柳的疯话还在风里飘:“……盐引……假账……漕帮周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