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灵堂里的算盘声
灵堂的香火熏得我眼睛发涩,却熏不干三姨娘脸上那几滴做作的眼泪。
我数着她假哭时掉落的泪珠——三滴,还不如昨夜打翻的茶水多。
她跪在棺材旁,哭腔拖得抑扬顿挫,活像戏台上的青衣,可那双染着蔻丹的手,却时不时去摸袖袋里的钥匙串。
"夫人节哀。"
管家递来一把紫檀算盘,木纹里渗着暗红的渍,"按规矩,您得给老爷算最后一笔账。"
指腹抚过算珠,三颗卡得死紧。
我故意用力一拨——"咔嗒"一声,算珠崩飞出去,正巧滚到三姨娘裙边。
"这算盘..."我眯眼看向她,"真是老爷生前用的?"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当、当然是..."
我突然捂住心口:"老爷啊——"这一嗓子惊得白幡乱晃,"晕倒"时顺势压住她的裙摆。
家丁们手忙脚乱抬人时,我的金簪已撬开算盘底部的暗格。
一本染血的小册子掉在素裙上。
翻开第一页就是三姨娘的笔迹:
癸酉年腊月 官盐十船掺河沙三成,获利白银八千两 赏漕帮周四爷五百两
最后一页夹着张当票——萧夫人的翡翠头面,死当给扬州如意坊,日期正是老爷发病前三天。
子时的更鼓刚响,祠堂就亮起了烛光。
三姨娘举着白蜡烛站在供桌前,烛火从下往上照,把她描画得像尊索命恶鬼。
她脖子上的玉佩随着动作晃动——那半块蛇形玉珏,与如意坊掌柜贴身戴的正好是一对。
"找到什么了?"她嗓子哑得像钝刀磨砂。
我晃了晃账本:"姨娘要不要看看,您是怎么把老爷的命当出去的?"
她扑来时钗环叮当乱响,我侧身一躲,她撞翻长明灯,火苗"呼"地窜上帐幔。
"走水啦!"我边喊边跑,三姨娘在后面追得披头散发。
家丁们提水冲来时,我"不慎"踩住她的裙角——
"扑通!"
她栽进荷花缸的动静,惊飞了满树乌鸦。
萧砚卿赶来时,我正坐在石凳上晃腿。
账本拍在他胸口,他翻开第一页,脸色顿时比棺材里的老爷还白。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从袖中掏出半块玉佩,"如意坊的定情信物,要和你姨娘脖子上的拼一对吗?"
三姨娘从缸里爬出来,水草缠着发髻:"砚卿!别听这贱人——"
"姨娘。"
我踢了踢算盘残骸,"您调包的第七颗珠子,还在供桌底下发红光呢。"
她突然僵住——那颗滚落的算珠沾了香灰,正诡异地泛着朱砂色,像极了当年她妹妹投井前,指甲里抠出的血泥。
第四章:当街买人记
马车刚驶出萧府百米,我就听见了熟悉的叫骂声。
"今日不还三百两,老子拆了你的骨头当柴烧!"
我掀开车帘,正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揪着萧家米铺掌柜的衣领,像拎鸡崽似的把人提在半空。
掌柜的靴尖离地三寸,脸色涨得发紫,活像条脱水的鱼。
好戏开场了。
"停车。"
我整了整衣袖,春桃急得直拽我袖子:"姑娘,大少爷说了不让您——"
"嘘。"
我指了指那汉子腰带上的蓝穗子,"认得吗?漕帮的人。"
春桃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