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从医院档案室抄来的死亡证明,指节发白。
"她妈最后一次透析,家属栏填的'无'。"陈医生冷笑,"她给你当替身的时候,你连个病危通知都没签过。
现在来问我她在哪儿?
晚了。"
我喉咙发紧:"我只是......"
"只是把她当影子?"陈医生打断我,"她妈咽气那天,她攥着你给的支票在抢救室跪了半夜。
你呢?
在和白月光商量婚礼?"
我后退半步,撞在墙上。
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原来这三年,我不是在养一个替身,是在把一个活人往泥里按。
暴雨是在凌晨三点下起来的。
我把车停在山脚下,雨刷器疯狂摆动也看不清路。
导航显示,苏晚的老宅在山顶最后一户。
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漏出点光。
我跪在泥里,手撑着门环。
雨水灌进领口,顺着下巴滴在西装上。"晚晚。"我喊,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我不是来逼你回去的。
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让我说声对不起?"
屋里没动静。
我摸出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突然,门缝里滑出一张纸。
我捡起来,雨水模糊了字迹,但"患者家属:无"那行字刺得眼睛疼。
雨下了整夜。
我就这么跪着,直到天光把雨帘染成灰白色。
门里始终没动静,只有风卷着纸钱灰,从墙头上飘过来,落在我手背。
第二天晌午,我蹲在院门口洗昨晚的脏衣服。
水是从后山接的,冰得刺骨。
晾衣服时,瞥见墙角贴了张通知:"社区免费咖啡拉花培训,名额有限,报名从速。"
墨迹被雨水晕开了一点,我盯着"咖啡"两个字,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星巴克后巷。
他说"跟我走,一个月十万",我攥着母亲的透析单,点头。
风又起了,通知角被吹得掀起又落下。
我伸手按住,指甲盖里还沾着烧纸钱时的黑灰。
3
我把通知从墙上揭下来时,指甲缝里的黑灰蹭到了"免费"两个字上。
陈小满在电话里喊:"晚晚你疯了?
镇上新开的超市招收银员,比咖啡培训实在!"我捏着纸片,指腹磨过"拉花"两个字——三年前在星巴克后巷,陆时宴说"会做卡布奇诺吗",我点头。
其实那时候我连蒸汽棒怎么用都不会。
培训课在文化馆二楼。
推开门时,穿米色围裙的女人正踮脚挂"咖啡文化"的横幅。
她回头冲我笑:"苏晚?
我是周晓雯,今天起咱们是师徒。"她手腕上系着串木珠子,说话时会轻轻撞在不锈钢咖啡杯上。
第一天练打奶泡。
我握着蒸汽棒的手直抖,奶泡从杯子里漫出来,滴在围裙上。
周晓雯蹲下来和我平视:"紧张什么?
这又不是给总统做咖啡。"我低头擦桌子,抹布碰到指节上的旧茧——那是在医院陪床时,给母亲按摩腿按出来的。
"你前任是不是特别浪漫?"第二周课间,周晓雯突然问。
她正用压粉器压意式粉,金属碰撞声在教室里格外响。
我握着练习用的拉花缸,缸底还沾着没擦净的奶渍。"他连我生日都不知道。"话出口时,窗外的风刚好吹进来,把桌上的笔记纸掀得哗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