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事。”我头也没抬,继续指挥工人把镜子挂正。
他走进来,把橘子放在一张桌子上,犹豫了半天,才开口:“秀一……月华的病,越来越重了。医生说,需要用一种进口的特效药,叫‘链霉素’,一针就要五十块,一个疗程下来……得好几百。”
我停下手里的活,转身看着他。
“所以呢?”
“所以……秀兰,你看……”他艰难地开口,“你那笔钱,能不能……先借我一点?等我以后发了工资,我慢慢还你。”
我笑了。
“周建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拿我的钱,去救你的白月光?”
他的脸涨得通红,“秀兰,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但月华她……她真的快不行了。算我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当发发善心。”
“善心?”我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你把她领进家门的时候,跟我讲过善心吗?你打我耳光,摔我儿子玩具的时候,跟我讲过夫妻情分吗?”
“周建军,我的钱,就算是扔进水里听个响,也不会给你一分。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下了逐客令。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两天后,我接到了厂里王主任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无比焦急:“秀兰!你快来厂里一趟!出大事了!周建军……周建军他挪用公款了!”
05
我赶到厂保卫科的时候,周建军正被两个保卫干事按在椅子上,他头发凌乱,脸色灰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王主任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秀兰,你可算来了!建军他……他偷拿了车间这个月的备用金,足足五百块!他说……他说这钱是你让他拿的,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的,准备拿去做生意的!”
我心头一凛。好一个周建军,死到临头,还要拉我下水!
“我没有。”我看着周建军,眼神冰冷,“我跟他正在闹离婚,他做的事,我一概不知。”
“林秀兰!”周建军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你这个毒妇!你非要见死不救吗?要不是你不肯借钱,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这钱是用来给月华救命的!”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看热闹的工友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为了那个病秧子啊……”
“周建军糊涂啊,为了个外人,工作都不要了?”
“他媳妇也真是的,见死不救,太狠心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没有半分动容。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还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老思想,他们同情弱者,更习惯于劝和不劝分。
我必须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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