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指着我的鼻子,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淬毒:“林秀兰,你别给脸不要脸!离了婚,你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能去哪?除了我,谁还要你!”
他以为,他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他不知道,这个家,早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02
我没有哭,甚至没有捂脸。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周建军,看得他心里发毛。我的目光从他愤怒的脸,移到他身后那个嘴角藏着得意的白月华脸上,最后,落在我那被一块糖就收买了的儿子身上。
“周建军,”我的声音很轻,却很稳,“你记住今天。以后,别求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走进厨房。锅里还炖着给小宝补身体的鸡汤,香气浓郁。我拿起汤勺,盛了一碗,又拿了个白面馒头,走到小宝面前,蹲下身子。
“小宝,过来,妈喂你喝汤。”
小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月华手边似乎还有的糖,犹豫了。
白月华立刻柔声细语地开口:“小宝真乖,阿姨这里还有糖哦。”
周建军也帮腔:“秀兰你别吓着孩子!月华,你刚来,也累了,先喝碗鸡汤暖暖身子。”说着,他竟然想从我手里端走那碗汤。
我手一侧,躲开了。
“想喝?”我抬眼看着他,“自己盛去。不过我提醒你,肺痨病人,最忌油腻。这鸡汤我放了三钱黄芪两钱当归,是给我儿子补气血的,她那破败身子,怕是虚不受补,喝下去,晚上就得咳死。”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周建军和白月华的头上。
白月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那绣着精致兰花的手帕捏得更紧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
周建军的怒火又上来了,但他看着我平静的脸,终究没敢再动手。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我妈是赤脚医生,耳濡目染下,我也懂点药理。
“你……”他憋了半天,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没理他,把小宝拉到身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汤。小宝喝得香甜,完全忘了刚才的糖。
那一晚,周建军到底还是把白月华安排在了西屋,那是原本给小宝准备的房间。他自己,则在客厅的躺椅上窝了一宿。半夜,西屋里果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周建军烦躁地起身,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嘴里还不停地咒骂:“林秀兰你这个毒妇!存心的是吧!”
我躺在主卧的红木大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哪到哪?周建军,你把她领进门,是你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没做早饭就去了厂里。周建军是厂里的技术员,我是缝纫车间的女工。他以为我一个月就靠那三十块钱的死工资活着,离了他跟儿子都得饿死。
他不知道,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在干一票“大”的。
改革开放的风吹了这么些年,有人下海,有人倒卖。而我,靠着我妈传下来的手艺和对布料的敏感,一直在偷偷接“私活”。我做的衣服,样子新,裁剪好,比供销社里卖的那些老三样时髦多了。光是给县里那些“先富起来”的太太小姐们做衣服,我每个月就能净赚三百多。
这几年,我偷偷攒下的钱,已经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