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实木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和压抑的交谈声。陆昭昭侧身贴在门边的阴影里,屏息凝听。
“……颅内压持续升高,所有常规手段都试过了,抑制效果微乎其微……再这样下去,脑组织损伤不可逆……”
“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我们的设备检测不出具体成分?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压抑着暴怒的苍老声音低吼着,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威压。这应该是祁家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不是我们不尽心,这毒素……太诡异了。它似乎能主动干扰检测信号,而且代谢速度极快,只在发作时留下极其微弱的痕迹……”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声充满无奈和疲惫,是祁烨的首席私人医生,陈博士。
“废物!一群废物!”福伯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悬赏发出去了,来的都是些什么沽名钓誉之徒!难道天要亡我祁家……”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声的呵斥。似乎是另一拨所谓的“专家”被引来了。门内短暂的混乱给了陆昭昭机会。
她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在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佣人端着水盆闪身而出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迅速隐没在房间角落一个巨大的欧式立柜投下的阴影里。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房间里忧心如焚的几个人,包括守在床边紧握着祁烨冰凉手掌的福伯,都毫无察觉。
主卧空间极大,布置奢华却冰冷。昂贵的波斯地毯,沉重的古董家具,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弥漫着一种昂贵的、却掩盖不住病气的熏香。巨大的四柱床上,祁烨静静地躺着。
近距离看去,他比照片和传闻中更加年轻,也……更加脆弱。俊朗的轮廓此刻被病痛折磨得棱角分明,薄唇紧抿,毫无血色,眉心痛苦地蹙起一道深深的沟壑。露在丝绒薄被外的手,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那层不祥的灰败之色更加明显,如同死亡提前打下的烙印。床头柜上连接着各种精密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器,屏幕上代表颅内压的曲线,正如同失控的野马,一次次冲向危险的红区,发出低沉却刺耳的警报。
陈博士和他的助手正焦头烂额地调整着输液泵的参数,额头上全是冷汗。
陆昭昭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房间的昏暗,精准地落在祁烨那只暴露在外的左手上。那灰败之色并非均匀分布,而是沿着几条极其细微的脉络,隐隐向心脏方向汇聚。她的瞳孔深处,一丝冰冷的银芒极快掠过。
“陈博士,”福伯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沙哑地问,“刚才……那个国外的神经学教授怎么说?”
陈博士颓然摇头,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是老样子,认为是某种未知的神经毒素攻击中枢,但无法确定靶点,更别提解毒方案。他建议……考虑姑息疗法,减轻痛苦……”
“放屁!”福伯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矮柜上,震得上面的水晶花瓶一阵乱颤,他老泪纵横,“少爷他才三十岁!他不能……”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个巨大的阴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个清冷、平静,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