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我混乱的脑子艰难地转动着。恐惧几乎淹没了我,但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那被她强行引导出的属于仵作的本能,在绝望的冰层下微弱地挣扎。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非人的气息,将全部的感知都凝聚在指尖。
我强迫自己摒弃所有杂念,将仵作的本能压过恐惧。指尖的颤抖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沿着她柔韧得不可思议的腰肢继续向下探索。冰冷的肌肤,非人的柔韧,一切都指向那个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当我的指尖终于滑过她光滑的脊背,触碰到那隐藏在肌肤之下、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的凸起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不是骨刺,不是伤疤。那触感……是刻痕!
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律。指尖下传来的冰冷坚硬感,像是最锋利的刻刀在玉石上留下的印记。一丝丝微弱的、阴冷的气息正从那些刻痕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缠绕上我的手指,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和……死寂。
“画皮鬼?”这三个字几乎是带着我胸腔里最后一口热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得不成样子。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民间那些最可怖的传说里,披着美人皮囊、以活人精气为食的妖物!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她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没有声音,却比任何狞笑都更让人心胆俱裂。那是一种了然,一种近乎嘲弄的、居高临下的确认。
就在她唇角弯起的瞬间,借着窗外那点惨淡的月光,我惊恐地看到,在她白皙光洁的颈侧肌肤上,几块青黑色的、边缘模糊的斑痕,如同活物般悄然浮现,并迅速蔓延开来,像墨汁滴入清水,晕染出死亡的印记。
尸斑!
这具看似鲜活美丽的躯体,内里早已腐朽!那柔韧的腰肢,那冰冷的吐息,不过是邪物操控的皮囊!
“七日。”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漠然,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我心上,“找出害死我的凶手,剥下他完整的皮囊。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那陡然加重、几乎要捏碎我腕骨的力道,以及颈侧迅速蔓延开的狰狞尸斑,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
我的命,和她的“仇”,被这具冰冷美丽的尸骸,用最恐怖的方式,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七天,仅仅七天!在这座藏着无数魑魅魍魉的城池里,找出一个能杀害画皮鬼的凶手?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可颈侧那冰冷的触感和不断蔓延的尸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拒绝的下场是什么。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缩在县衙殓房角落、沉默寡言的仵作学徒陈七。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忍受着老仵作赵瘸子不耐烦的呵斥和衙役们嫌恶的眼神。我强打精神,用最不起眼的姿态,一遍遍翻阅着殓房里那些积满灰尘、散发着霉味的陈年验尸格目。
醉香楼舞姬的案子,不出所料,草草了结。卷宗上只潦草地写着“急病暴毙”,鸨母塞了银子,官府乐得清闲。但我需要线索,任何可能指向凶手的蛛丝马迹。
“陈七!发什么愣!城西破庙那具乞丐的尸首,赶紧去收拾了!臭气熏天的!”赵瘸子捂着鼻子,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桶上,发出哐当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