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建国的微信头像。
而屏幕最下方，是母亲刚刚打出，还未来得及发送的一行字。
“老公，我想你。”
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一瞬间，狠狠扎进我的眼睛，穿透我的大脑，钉在我的心脏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然后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上头顶。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动弹不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铁锈味的童年，躲在床底瑟瑟发抖。
不，比那更可怕。
那时的恐惧，来自外部的暴力。
而此刻的恐惧，来自内部的、最亲密的背叛，它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击溃。
我不知道自己僵持了多久。
我的理智告诉我，快走，离开这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
我的手，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颤抖着，伸向了那部手机。
我点开了那个聊天界面。
指尖触碰到冰冷屏幕的瞬间，我打了个寒颤。
我向上滑动，一条条聊天记录，像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钻进我的眼睛。
“芳，最近还好吗？钱够不够花？”
“老公，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夕夕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丫头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
“她不会的。你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
“快了，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你把新地址发给我。”
下面，是母亲发过去的一个定位。
还有一张张照片。
是母亲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对着镜子拍的自拍，笑容羞涩又甜蜜。
是我带她去买的金手镯，她特意给了个特写。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最让我绝望的，是几笔转账记录。
王建国转给她的，每次金额都不小，五千，一万。
而母亲都接收了，还回了一句：“谢谢老公。”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所有的温馨，所有的幸福，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牺牲……在这些冰冷的文字和图片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荒谬的笑话。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自作多情、自我感动的小丑。
我拼尽全力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她却在我身后，悄悄地，主动地，一步步走回了那个深渊。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手抖得有多厉害。
或许是我的异样惊动了她。
母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我站在床边，看到我手里握着她的手机，看到我脸上死灰般的表情。
她脸上的睡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煞白。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和一丝……一丝我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怨恨。
“夕夕……你……”
她的声音干涩。
我举起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们两个人的脸。
我的声音也在抖，抖得不成样子。
“妈，这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和他联系？你为什么要骗我？”
“那句‘老公，我想你’……是你发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