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现在!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钳制!不是冲向刀疤脸,而是扑向地上那滩属于疙瘩的、惨不忍睹的残骸!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膝盖和手掌,但我感觉不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不能留在这里!不能让它留在这里被这些杂碎继续践踏!

我几乎是连泥带水带起那团破碎的、黏糊糊的肉块,看也没看,像抓住世上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它塞进了自己大张的嘴里!

咸腥!土腥!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腐烂生物组织和浓烈粘液的混合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粘稠滑腻的东西挤满了口腔,堵住了喉咙,那冰冷、破碎、死亡的触感让我胃部剧烈地痉挛抽搐,几乎要立刻呕吐出来。但我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喉咙肌肉疯狂地收缩蠕动,用尽一切力量往下吞咽!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泥浆,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呕…呃…” 剧烈的干呕感冲击着喉管,但我死死捂住嘴,眼睛死死瞪着刀疤脸的口袋——那里面装着我的针线!

“疯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刀疤脸惊呆了,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饿疯了吧?连这被踩烂的癞蛤蟆都吃?哈哈哈!真他妈是条饿疯了的蛆!臭虫配烂蛤蟆,你他妈自己就是最臭的那一坨!”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打着装针线的口袋,招呼着同伙:“走走走!离这疯狗远点!别他妈传染了晦气!这毛蜘蛛还能逗个乐子!”

混混们带着肆无忌惮的狂笑,像一群得胜的鬣狗,转身就要离开这肮脏的桥洞。

就在刀疤脸转身,口袋微微敞开的刹那!

一道棕色的、快如闪电的影子猛地从他那湿漉漉的夹克口袋里激射而出!不是扑向刀疤脸,而是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直直地朝着我的方向——朝着我那张开的、还残留着疙瘩血肉气息的嘴,扑了过来!

是针线!

它那覆盖着细密绒毛的身体,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冲力,瞬间撞进了我的口腔!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口腔里那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尚未消失,紧接着又被一个毛茸茸的、带着体温和剧烈挣扎蹬踹触感的活物彻底填满!蜘蛛疯狂地扭动着八条长满倒钩绒毛的步足,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螯肢徒劳地开合,刮擦着我的口腔内壁和舌面,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令人头皮炸裂的麻痒感!它身上那种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某种干燥甲壳动物的气味,混合着嘴里疙瘩残留的浓烈腥气,形成一种地狱般的味道。

“呃!唔唔——!”

巨大的异物感和窒息感让我本能地想要呕吐、想要尖叫,但那个毛茸茸的、挣扎扭动的身体死死堵住了喉咙。我下意识地、如同吞咽最后一粒续命的丹药般,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一咽!

喉咙传来一阵被强行撑开的剧痛。

那个毛茸茸的、疯狂扭动的活物,带着它所有的挣扎、体温和绝望的气息,硬生生滑过了狭窄的喉管,落入了那一片黑暗、灼热的深渊——我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