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雪花开始飘落，落在小满发烫的脸颊上，瞬间融化。
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时候，陆远在课桌下偷偷牵住小满的手："我们报同一所大学吧。北京的那所。"
小满咬着嘴唇点头，心里却知道以她的成绩几乎不可能。父亲早逝，母亲靠着图书馆微薄的薪水把她拉扯大，她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
"不管去哪，我们都要在一起。"陆远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神坚定得让小满几乎相信了所有关于永远的誓言。
四月底的一个雨天，小满在教学楼顶找到了逃课的陆远。他坐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背靠着栏杆，头发和校服都滴着水。
"怎么了？"小满撑开伞挡在他头顶。
陆远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爸又欠债了。高利贷。"
这是小满第一次听陆远提起家里的事。她知道他父母离异，跟父亲生活，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多少？"
"二十万。"陆远的声音嘶哑，"他们说再不还钱就..."
小满蹲下身抱住他，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那天之后，陆远打工的时间更长了，有时甚至翘课。小满每天在他课桌里放一张手写纸条，有时是一句鼓励的话，有时只是画个笑脸。
五月末的模拟考，陆远的成绩一落千丈。放学后小满把他拉到空教室，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陆远皱眉。
"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还有上个月打工的钱。"小满把信封塞进他手里，"虽然只有八千多，但..."
陆远猛地抱住她，抱得那么紧，小满几乎不能呼吸。"我会还你的，"他的声音颤抖，"我一定会还你的。"
六月初，陆远消失了。
没有告别，没有解释。他的座位突然空了，课本还整齐地放在抽屉里。班主任说他转学了，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小满打他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
三天后，小满在《挪威的森林》扉页夹层里发现一封信。
"小满：
对不起以这种方式告别。我必须离开，否则会连累你。请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痛苦。等我，好吗？等一切结束，我会回来找你。
永远爱你的 陆远"
信纸上有干涸的水渍，像是眼泪。
小满把信贴在胸口，在图书馆的角落哭到窒息。那天之后，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高考时超常发挥，考上了北京的那所大学。
但陆远再也没有出现。
2018年深秋，28岁的林小满已经是出版社的资深编辑。她留着齐肩短发，穿着米色风衣，站在书店签售会的角落，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作家。
"《等风也等你》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等待和错过的故事..."作家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书店，小满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十年了。陆远的轮廓更加分明，眼角有了细纹，但那个笑容一点都没变。他的面前排着长队，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小满站在最后一排，手里捏着那本已经泛黄的《挪威的森林》。
轮到小满时，陆远正低头签名，随口问道："要写什么特别的寄语吗？"
"写给小满吧。"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远的笔尖顿住了。他缓缓抬头，眼神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难以置信的狂喜。"小满？"他的声音哽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