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沉闷得令人心悸。
剧痛在额角炸开，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淹没。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脸颊汩汩而下，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软软地顺着柱子滑倒。
“啊——！” 这一次，是沈月柔惊恐万状的尖叫，彻底变了调。
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剧烈地晃动、旋转。猩红的视野边缘，我看到沈月柔那张精心描画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写满了震惊、慌乱和不知所措，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碰又不敢碰。
回廊那边，赵子恒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从容算计瞬间凝固，化作了纯粹的愕然和一丝被搅乱计划的恼怒。
混乱的脚步声、惊呼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大小姐！”
“天哪！血！好多血！”
“快来人啊！大小姐撞柱了！”
视野越来越模糊，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冰冷迅速吞噬着意识。但心底那簇名为复仇的火焰，却在这片猩红与混乱中，燃烧得前所未有的炽烈！赌赢了！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听到一个苍老而威严、带着巨大惊痛的声音穿透嘈杂：“我的璃儿——！” 是祖母！她终于被惊动了！
紧接着，一双带着檀香气息、微微颤抖却异常有力的手臂，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紧紧地将我冰冷、流血的身体拥入怀中。是祖母！
“璃儿！我的璃儿！睁开眼看看祖母！别吓祖母啊！”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颊，混着额角流下的血，灼热又冰冷。
真好。我模模糊糊地想，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无人能见的、冰冷而快意的弧度。祖母的怀抱，久违了。这伤，换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声，换祖母此刻锥心的疼惜，太值了！沈月柔，赵子恒，这才只是开始……
黑暗，彻底降临。意识沉浮，仿佛又坠入了前世那无边的冰冷湖水。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2 毒计败露
再次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额角一阵阵钻心剜骨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处伤口，突突地跳着，提醒着我那奋不顾身的一撞。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勉强掀开一丝缝隙，视线也是模糊的，只看到头顶熟悉的青碧色纱帐顶，还有帐外晃动的人影。
鼻尖萦绕着浓郁苦涩的药味，还有一种名贵香料也压不住的、淡淡的血腥气。
“太医！快看看！璃儿她…她动了！” 是祖母沙哑焦灼的声音，就在床边。
一阵衣料窸窣声靠近，一只带着薄茧、微凉的手指轻轻搭上了我的腕脉。片刻，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太夫人且宽心。大小姐脉象虽虚浮，但已趋平稳，凶险已过。额上创口虽深，好在未伤及颅骨根本，精心调养，假以时日，必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需得静养，万不可再受惊扰刺激。”
祖母长长地、带着哽咽地舒了一口气，连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有劳王太医！有劳王太医了！” 她的身体疲惫不堪，显然一直守在这里。
帐幔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祖母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焦虑和心疼的脸出现在我模糊的视野里。她眼中布满血丝，眼下的青黑浓重，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看到我睁开眼，她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