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你竟敢攀咬主子！” 沈月柔目眦欲裂，冲上前一步，扬起手就要向碧荷打去，那姿态，活脱脱一个被揭穿后气急败坏的毒妇。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骤然炸响！祖母猛地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刚刚捡起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在地上！紫檀木杖身与青石板撞击，发出沉闷却极具威慑力的巨响，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晃了一晃。
沈月柔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被这声怒喝和拐杖顿地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动作彻底僵住。她惊恐地看向祖母。
只见祖母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那双苍老却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月柔，目光中的失望、痛心和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对这个乖巧庶孙女的怜惜？只剩下被至亲之人反复欺骗、谋害嫡亲骨肉后的冰冷杀意！
“好…好一个姐妹情深！好一个亲手喂食！” 祖母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潭深处捞出来的冰凌，带着彻骨的寒意，“沈月柔！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祖母！祖母您别听她们胡说！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是姐姐！是姐姐她陷害我！她恨我！她…” 沈月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膝行着想去抱祖母的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闭嘴！” 祖母厉声打断，拐杖猛地指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来人！”
守在门外的健壮婆子早已闻声待命，此刻应声而入，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把这个心如蛇蝎的孽障给我拖下去！” 祖母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关进祠堂后面的静思院！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她姨娘！若有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是！” 婆子们齐声应诺，如狼似虎般上前，毫不留情地架起瘫软在地、犹自哭嚎挣扎的沈月柔。
“祖母！祖母饶命啊！我是被冤枉的！是沈清璃害我！是她害我——！” 沈月柔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如同厉鬼的诅咒，一路挣扎着，被粗暴地拖出了房门，声音渐渐消失在回廊深处，只留下满室的死寂和那令人窒息的怨毒余音。
房门被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祖母沉重而压抑的喘息。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混合着，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祖母站在原地，背影佝偻，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有动作。终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步伐，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她一步步走到我的床边，重新坐下。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我额角渗血的纱布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孙女遭受如此毒害的心疼如绞，有对府邸内部如此险恶的震怒，更有一种深沉的、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悲哀。
她伸出手，那只布满老年斑、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拂开我额角被冷汗濡湿的碎发，避开了那刺目的纱布。指尖的冰凉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
“璃儿…” 祖母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沉痛，“苦了你了…祖母…祖母竟不知，眼皮子底下，藏着这等豺狼虎豹…让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遭了这非人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