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子,昨天又偷偷藏了五十块钱,藏在鞋垫底下以为我不知道?等他睡着了就搜出来,买盒好点的胭脂,总比跟着他吃糠咽菜强。】(老太太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蹒跚远去的背影,心里发寒。
这就是所谓的“相濡以沫”?
比电视剧里演的宫斗还恶心。
“王叔叔好!”
一个背着书包的半大孩子冲我喊,是102的小宇。
我刚想点头,他心里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却比张强的想法更让我心惊:
【王叔叔今天眼神怪怪的。不过他没注意,我书包侧袋里藏着莉莉的发卡。昨天她弯腰捡笔,我看见她内衣上有只小兔子,比我妈穿的好看多了……晚上回家拿我妈的口红画画,就画莉莉的样子……】
十二三岁的孩子,心里装着这些?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这小区里,人人都戴着面具。
笑的不一定是好人,哭的不一定难过,就连半大的孩子,心里都藏着成年人的龌龊。
而我,成了那个能看穿所有面具的人。
这本事,是恩赐,还是诅咒?
天慢慢黑了。
我坐在保安亭里,像个傻子似的盯着单元楼门口。
谁出来,我就能听见谁的“心里话”。
有男人心里盘算着怎么骗老婆加班,其实是去打麻将;
有女人心里骂着婆婆偏心,脸上却笑着给她递水果;
就连收废品的大爷,心里都在想“这堆纸壳子压重点,能多算五毛钱”。
我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粪坑,四周全是腐烂的秘密,捂得我喘不过气。
穿越前被工头欺负,穿越后成了更窝囊的保安,现在还得被迫听这些肮脏事。
我活着,就是为了遭罪?
“叮——”
顶楼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黑色真丝睡袍,长到小腿,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大半截脖子,灯光照在上面,像抹了层油。
是林淑仪。
老李头嘴里的“张寡妇”,不对,应该是住在顶楼的寡妇。
她手里拎着个垃圾袋,走路没声音,像飘过来的。
我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她好看。
是因为她走过来时,我没听见任何“心里话”。
一片空白。
就像电视突然没了信号,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这是第一个,我听不见“心声”的人。
她走到垃圾桶边,弯腰。
睡袍的领口往下滑了滑。
我看见她锁骨窝陷下去一个小坑,皮肤白得晃眼,像刚剥壳的鸡蛋。
我的心跳突然乱了。
不是那种害怕的乱,是……像有只手攥着心脏,一下一下往紧了捏。
她直起身,转过身。
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面。
耳朵却竖了起来。
还是没声音。
她没走,就站在那儿。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头上,肩上,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