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理信息部的报告出来了。”新来的年轻警员戴尔推过来一台笔记本,屏幕上是新英格兰地区的地质分布图,“米尔顿树林的土壤样本,和福斯特镇采石场的一样,含有玄武岩颗粒——这种火山岩在康涅狄格河谷很罕见,只在黑石山脉周边有分布。”

索恩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弧线:黑石山脉横跨马萨诸塞与康涅狄格州,而废弃的黑石精神病院,就坐落在山脉南麓的山谷里。这个名字像根冰针刺入记忆——苏珊娜·沃姆瑟的室友马克·哈珀死在拘留所那天,监控拍到他反复摩挲的旧照片上,五个白大褂站在爬满常春藤的门廊下,门楣上模糊的五角星正是黑石医院的院徽。

“马克的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戴尔调出尸检报告,“但我们在他鞋底发现了同样的玄武岩颗粒,口袋里还有张揉烂的处方笺,笔迹鉴定指向阿诺德·凯恩。”

这个名字让索恩皱起眉。十年前马萨诸塞州的医疗丑闻主角,他的私人诊所因“违规处理医疗废物”被查封,卷宗里提到过一批失踪的实验药剂,标签上只有一个代号:X-7。

莉莉安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两张X光片。“看这个。”她将苏珊娜的锁骨X光片与阿德里安娜的颈部对比,“这两处骨密度异常区,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物质长期侵蚀。”她指着苏珊娜的肢解伤口照片,“肌肉组织里的麻醉剂残留,成分与凯恩诊所查封清单上的X-7完全吻合,但剂量不足以致命。”

“那什么致命?”戴尔追问。

“苔藓。”莉莉安调出显微镜下的图像,泥炭藓的生物碱结晶像细小的冰棱,“这种苔藓的提取物能抑制呼吸中枢,但起效很慢。佩吉的肺组织里有大量这种结晶,可她的呼吸道没有挣扎痕迹,像是在沉睡中停止呼吸的。”

索恩想起佩吉浮尸时的祈祷姿势。“去查阿诺德·凯恩。”他抓起外套,“还有,把所有受害者的骨骼样本重新送检,重点查骨密度和微量元素。”

凯恩的农舍藏在马萨诸塞州的橡树林里,门廊上的秋千积着半寸厚的灰。开门的老人穿着沾着草渍的法兰绒衬衫,手指关节肿得像变形的树根,咳嗽时整个肩膀都在抖。“我早就不看病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目光掠过索恩的警徽时缩了缩。

客厅墙上挂着泛黄的解剖图,角落里的玻璃罐泡着不知名的草药,根茎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莉莉安假装看墙上的文凭,指尖悄悄碰了碰罐口——冰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您认识佩吉·范农吗?”索恩拿出照片,老人的喉结动了动,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猛灌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流进褶皱里。“不认识。”他的目光瞟向壁炉上方的相框,里面是五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医院前,其中一个正是年轻时的凯恩,胸前别着黑石医院的徽章。

“黑石精神病院的实验,您还在做吗?”索恩突然问。老人的杯子“哐当”砸在地上,水渍在地毯上洇开,像朵迅速枯萎的花。“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沾着淡红的痰,“他们说X-7能治风湿,可那根本不是药……”

“是什么?”莉莉安追问,她注意到老人床头柜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印着放射性标志的铅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