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芬的脸,瞬间变得和费鸣一样惨白。

费建国一直沉默着,此刻才开口,声音沉闷:「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鸣需要治疗,需要静养。」我说得像个深明大义的妻子,「公司,他暂时是管不了了,所以由我全权接管。他的股份,暂时由我托管。他的人,自然也由我这个做妻子的,来‘照顾’。」

我把「照顾」两个字,咬得极重。

「至于这位文松先生,」我转向他,「他昨晚想通了,觉得他妹妹的死,费鸣固然有错,但他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所以,他决定留下来,算是替他妹妹赎罪,也顺便,监督我好好照顾费鸣。」

我说完,看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笑得像个圣母。

我把这个局,从一出谋杀大案,变成了一场由悲剧引发的、关于救赎与原谅的家庭伦理剧。

而我,是唯一的主角。

9

我那强势了一辈子的婆婆刘芬,终于在一个「贤惠儿媳」的道德光环下,败下阵来。

他们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刘芬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从他们进门到出门,费鸣,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彻底成了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他的人生,打包成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行李。

门关上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文松率先打破了平静,他走到费鸣面前,毫无征兆地,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费鸣被打得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沫,里面还混着半颗牙。

「这一拳,是替我妹打的。」文松的声音很冷,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

他没有再动手,而是走到我面前,微微低下头。「接下来,做什么?」

我看着这个男人,一夜之间,他仿佛脱胎换骨。仇恨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可以摧毁一个人,也可以重塑一个人。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指了指客房,「地下室有跑步机,去跑十公里。你需要冷静,也需要体力。复仇,是个力气活。」

文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了客房。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瘫在地上的费鸣。

「迦南……」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虚弱得像个将死之人,「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蹲下身,直视着他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那里现在只剩下空洞和恐惧。

「你问我为什么?」我笑了,「在你为了前途,把我推给那个姓张的煤老板的时候;在你看着我怀孕七个月,还要陪客户喝酒喝到吐的时候;在你和你的小秘书,在我们新婚的床上鬼混的时候;在你一次次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你从来没问过为什么。」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现在,你也别问。」

我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陈律师吗?关于费鸣先生名下所有资产的托管协议,可以正式启动了。对,他本人……非常配合。」

挂掉电话,我看着费鸣,他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我知道,比身体的囚禁更可怕的,是希望的彻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