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红线’系统评估彻底封锁维修的成本太高…只要求做应急处理。”
他艰难地说，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我以为应急措施足够…我没想到…” 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样子，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痛苦和…恐惧？“医学模型预测…这样下去…你撑不过…撑不过60天。骨髓会…会先衰竭。”
60天？方舟起飞是90天后！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死亡的通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拍在脸上。
3 伪造数据的代价
“红线”系统像催命的丧钟：“警告！伴侣7342安雅，健康指数持续下滑，已逼近临界阈值。若跌破安全线，将依据‘火种优化协议’，解除配对绑定，移交‘资源优化部门’进行生命末期关怀。”
“资源优化部门”？
我他妈太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了！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所谓的“关怀”，就是让你在睡梦中无痛消失，把宝贵的配额让给更“健康”的火种！
我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行军床上。
“所以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带着刺耳的嘲讽，“所以陈工程师，你是来给我下病危通知的？还是等着‘红线’把我优化掉，给你换个更‘健康’的伴侣？”
“不！”陈默猛地低吼一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激烈的情绪。
他一步跨到我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我，眼睛赤红。“我…我不会让它发生！”
他飞快地从工具箱夹层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U盘一样的东西，“我…我黑进了医疗数据库的备份节点。每天…每天你健康手环的数据上传后，我会用这个…覆盖掉真实的辐射读数。还有…还有每周的强制血检…”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我用…用我自己的血，低辐射的…稀释替换了你的样本…再伪造报告上传。”
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一丝不苟、视规则为圭臬的工程师，为了我，在伪造数据？
在欺骗那个掌控一切的“红线”AI？他知不知道这被发现的下场是什么？！
“你疯了？！”我抓住他的胳膊，“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你看你的脸色！”
借着一闪而过的红光，我才看清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我没事。”他别开脸，想抽回手，“只是…最近抽血有点频繁…有点晕。”
“有点晕？！”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撸起他工装的袖子。
手臂上，好几个新鲜的针眼，青紫一片！
我前几天晚上听到的“嘀嘀”声…是他在扫描他自己！他在监控他自己血液的辐射值！他用自己的血…在稀释我的毒！
“陈默！” 我声音都变了调，“你他妈的是不是傻？！那反应堆泄露是‘红线’为了省资源做的决定！关你屁事！你想替我死是不是？！”
他身体剧烈地一震，猛地抬头看我。
镜片后的眼睛里，那片我从未看清的冰层，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汹涌的、滚烫的痛苦和…一丝茫然。他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修的反应堆…是我…没修好…让你…让你…”他哽住了，那个“死”字似乎重得他无法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