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他们村子的时候，只在他家的厨房门口看见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小花的女儿那时候才两岁，男人死了老婆连女儿也不想养了。
我那时和赵永璋商量着想把孩子接到我家来，结果还没来得及便听说那男人半夜把孩子领到山上去扔了。
第二天才被上山背柴的人发现孩子已经冻死了。
我没救得了小花，也没救得了她的孩子。
这是我心里一辈子的伤。
后来日子好起来后，我也是第一次动用了所谓达官贵人的特权。
我把小花母女的棺椁迁到了京都，迁到了我的身边。
我抹掉眼泪，追赶上了小花的脚步，拉住了她的手。
“小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半个月后，小花犹豫着敲响了我窗户。
我把她拉进屋里来，她坐在我的床边垂头丧气。
“阿爹阿娘帮我说了一门亲事，我......有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害怕。”
听见这话，我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上一世，小花也来找我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我自己也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成亲这种事，既然每个女人都要来这一遭，便是对的。
我还劝她，“没关系的，我大姐二姐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却没想到推着她掉进了深渊。
经过了地府一趟，我也想开了。
何必要活得循规蹈矩，人人都是向死而生，女子不必拘于内宅，也可见识这世间的广阔。
我拍拍小花的肩膀。
“害怕便是犹豫，犹豫便是不愿意，不愿意就是没人可以逼你。小花，你先是你自己！”
小花看着我，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亮起坚定地光。
“阿楚！你说的对！我不愿意嫁给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跟他过一辈子！”
“阿楚！我要跟你走！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我把她拥进怀里，眼泪随之落在她的肩膀上。
“傻子！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嘿嘿！不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舍得把我卖了呢！”
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傻丫头，这次，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我原本是想尽快离开村子的。
但小花说她想在家陪阿娘过完最后一个生辰再走。
所以我们把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
但我没想到，赵永璋竟然会回来得这么快。
5
赵永璋回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村子。
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据说就是他的未婚妻，沈静安。
村头巷尾议论纷纷，焦点自然又落到了我身上。毕竟，他临走前那句话可有不少人听见。
我本打算关起门来收拾行囊，彻底无视这场闹剧。
奈何小花是个急性子，又替我打抱不平，硬是拉着我，说是要去“让赵永璋那厮看看，咱们阿楚也不是好欺负的”。
拗不过她，也怕她冲动之下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被她半拖半拽着来到了赵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撞上了正要出来的赵永璋和沈静安。
他穿着簇新的靛蓝棉布长衫，不再是离家时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意气风发的神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边那位弱柳扶风般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