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二年，我生下了大儿子。
名字自然是婆母取的，叫赵成业。
那年，原本在南方一带活跃的乱寇竟然已经打到了中原。
成业两岁那年，复家出生了，同年婆母身体大不如前。
到了女儿安宁出生的那年，婆母撒手人寰。
但在她临死前，告诉了我们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赵永璋竟然是二十几年前被奸人陷害，满门抄斩的忠义侯唯一留下的血脉。
成业，复家，安宁，便是婆母一生的夙愿。
当整个国家陷入动荡不安之时，赵永璋都没来得及给婆母守孝，就决心加入起义的队伍。
他满眼愧疚地握着我的双手。
“阿楚，我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若是......你可以改嫁。”
我看着屋中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心下一片茫然。
但我还是放他走了。
这是他作为男人，作为儿子该尽的责任。
至于这个家，谁说没有男人，女人自己就不能撑起来呢？
我婆母可以，我也可以。
十年时间，我抚育三个孩子长大，又送走了我的阿爹阿娘。
我想过赵永璋会死在战场上，想过他加官进爵后直接抛弃我们母子，却唯独没想过他还会回来。
当他满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院子门口，眼含热泪地跪下说“阿楚，我回来晚了，往后咱们一家再也不分开！”的时候。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天下太平，家人团圆，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心愿。
赵永璋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新皇不仅封他为安平侯，还为当年含冤而亡的忠义侯府平了反。
我们一家成为了京都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
但我没把自己当做侯夫人，府中的大小事宜都由我亲自操办。
我也没把赵永璋当做侯爷，该吵架吵架。
他总说我是个暴脾气，一点也不温柔通情达理。
有次气急了，我脱口而出。
“你小时候就说你喜欢文静有涵养的女孩，干脆把我这个乡野村妇休了好了，反正现在有那么多名门贵女想嫁给你！”
赵永璋立刻红了眼眶抱住我。
“你想的美！这辈子我要定你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彪悍了。”
“你还说！”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不说了！”
我和赵永璋的性格注定不能像别家夫妻那样和气。
吵吵闹闹地过了大半辈子。
吵到孩子们成家立业。
吵到孙子孙女们出生。
吵到孙子的孙子都快要出生的这年。
赵永璋突然说要我休了他。
4
“老三？老三！发什么呆嘛！”
阿爹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
“阿爹，我不愿意嫁给赵永璋。”
吃过晚饭，我敲响了小花家的门。
“小花，陪我走走？”
“好呀阿楚！”
我们沿着村头的小河沟一路走。
小花一路叽叽喳喳，拔草摘花，像个自由自在的小鸟。
看到她这副鲜活的模样，泪水逐渐浸湿了我的眼眶。
上一世，小花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她嫁了个坏男人。
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那男人推倒，肚子撞到了灶台上。
没救过来，一尸两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