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停了,孩童的笑声变成了哭声,断断续续地飘进值班室:“医生……我好冷……”
第二章 停尸间的锁
后半夜林墨没敢合眼。天快亮时,哭声渐渐消失,走廊里的应急灯恢复了正常的红光。他瘫坐在床上,冷汗把白大褂浸得发皱,才发现后背不知何时沾着几根黑色的长发,发丝上还缠着透明的输液管碎片。
第二天一早,张姐在食堂找到他,见他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跟我来。”她把林墨带到医院档案室,从积灰的铁柜里翻出个牛皮纸袋,“十年前的卷宗,本来早该销毁的。”
卷宗里是泛黄的病历和新闻报道。十年前,西翼老楼的儿科接收过一个特殊病人——六岁的女孩安安,患罕见血液病,需要长期输液治疗。她的主治医生正是失踪的李医生。档案最后附着一张照片: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坐在病床上,手里抱着个布娃娃,输液管从娃娃的胳膊上插进去,娃娃的脸被涂成了青色。
“安安对普通输液管过敏,李医生特意给她用了进口硅胶管。”张姐指着照片,“但有天夜里,护士查房时发现她不见了,病床空荡荡的,只有这个布娃娃,输液管还在滴着药水,只是药水变成了黑色。”
林墨翻到警方的调查报告,结论是“患儿自行离院,下落不明”。但附页的验尸报告让他浑身发冷——停尸间在安安失踪当晚接收了一具无名女尸,年龄约六岁,死因是“输液管堵塞导致器官衰竭”,但尸体在第二天清晨不翼而飞,只剩停尸床的白布上有个淡淡的人形印记。
“那具尸体……”林墨声音发颤。
“就是安安。”张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没人敢说,李医生坚持要查,结果值夜班时就失踪了。后来老楼就封了,说电路老化只是借口。”
下午林墨去了西翼老楼,特意检查停尸间。三层走廊尽头的铁门挂着厚重的铜锁,锁芯锈得发黑,上面刻着“太平间”三个字,笔画被磨得模糊不清。他试着推了推门,门缝里透出一股极淡的福尔马林味,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奶香,像变质的牛奶。
“医生?”
林墨猛地回头,走廊里空无一人。但他分明听见了,那稚嫩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输液管晃动的声音。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发现儿科诊室门口的纸人不知何时被挪到了停尸间门口,十几个纸人围着铁门,每个纸人的胸口都用红笔画着小小的十字。
他走到纸人面前,发现其中一个纸人的手里夹着张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童写的:“娃娃冷,要暖水袋。”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晚的哭声——“我好冷”。
当晚的夜班格外难熬。十一点刚过,停尸间方向就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铁门。林墨缩在值班室,透过窗户看见走廊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移动,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手里拖着一根长长的输液管,管里的液体在应急灯下泛着黑色的光。
身影停在停尸间门口,开始用力推门,小小的肩膀一次次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开门……我要回家……”孩童的声音带着哭腔,撞门声越来越急,铁门都在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