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没有斥责,反而充满了宠溺。
我看着这对璧人一唱一和,内心一片讥讽。
我虚弱地摇头,扯出苍白的笑:“不碍事,这位师妹,也是担心我。”
柳拂衣立刻端过药碗,“师姐,你刚醒,快把药喝了。”
“这是燕不归哥哥为你熬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她叫他燕不归哥哥。
我低垂着眼,任由她扶起我,将药汤递到我嘴边。
下一刻,她的手腕一抖,整碗滚烫的药汤,尽数泼在我毫无防备的手背上。
皮肤被烫熟的剧痛刺入骨髓,手背迅速燎起一片水泡。
柳拂衣失声尖叫,慌乱地丢开药碗:“对不起!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燕不归快步上前,抓住柳拂衣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
他看着我被烫伤的手,眉头紧锁,却只是对着柳拂衣重重叹了口气。
那语气,那眼神,分明是在安抚一个闯了祸的爱侣。
我低着头,死死咬着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身体上的痛,远不及此刻心中万分之一的寒意。
2
在柳拂衣和燕不归的护送下,我回到了玄天宗。
这一次,我不再是御剑而归的宗门第一人。
我是一个灵脉尽毁、被拖回来的废人。
我修为尽失的消息,像瘟疫般传遍了整个宗门。
山道上,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同门,如今远远看见我,便像见了鬼一样。
他们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带着廉价怜悯的躲闪。
宗门大殿之上,掌门师伯宣布了对柳拂衣的褒奖。
因寻回师姐有功,修为大进,她被赐予上品灵剑“惊鸿”和紫府蕴灵丹。
柳拂衣跪在下面,声音哽咽:“弟子不求奖赏,只求师姐能够平安。”
而燕不归,那个凡人,也因救助之功,被破格允许留在宗门,成了柳拂衣的随侍。
我被安置在听雪小筑,宗门最偏僻的院落。
名义上是静养,实则是一座牢笼。
柳拂衣很快就带着她的关心来了。
她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羽衣,像一团新生的火焰。
而我,只是一捧即将熄灭的灰。
她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玉盒,里面是三颗紫府蕴灵丹。
“师伯真是偏心,这么好的丹药,一股脑全给了我。”
她苦恼地皱眉,“不过我用不上啦,这些给师姐你补补身子吧。”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了。”
她状似无意地拂过鬓边一根新得的凤钗。
“师姐,你别怪师伯他们把你关在这里。”
“大家都在传,说你是不祥之人,克死了同行的师兄弟,自己也遭了天谴。”
她的声音那么轻柔,却像淬了毒的针。
她站起身,背对着我,留给我一个悲天悯人的背影。
她的声音飘过来:“你守护宗门的责任,以后,就由我来承担了。”
我蜷在被子里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燕不归则是每日黄昏时分准时到来。
他从不提修炼之事,只是为我抚琴,或念一些凡间的诗词。
他扮演着深情不悔的爱人角色,眼中的悲伤和疼惜,真实到连我自己都几乎要被骗过去。
终于,在一个雨天,他试探的刀子递了过来。
他坐在我的床边,为我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