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法大典，我怎么会不记得。
前世，我也曾有过这样一场大典。
那天，师尊青阳子亲自为我戴上紫金冠。
而柳拂衣，就站在台下人群里，眼中是我当时看不懂的嫉妒与不甘。
我还记得，大典之后，师尊曾私下对我说：“栖梧，拂衣这孩子，看着纯良，实则心性不定，难堪大任。”
“日后要多加提点她，莫让她走上歧路。”
原来，师尊早就看穿了她的本质。
只是连师尊也未曾料到，她的心，早已被熏得漆黑。
从那天起，我借口调养身体，向看守弟子讨要一些凡间草药。
我说的都是些寻常药材，什么龙须草、霜骨花、断肠叶。
但那两个弟子哪里知道，这些药材按特定比例混合，会产生奇特的效果。
凭借我浩瀚的丹道知识和唯一剩下的一丝强大神识，我将草药捣成粉末。
我用神识为引，将它们的药性精妙融合。
三天后，一小包无色无味的逆脉散，便静静地躺在了我的掌心。
此散，是一个引子，一把钥匙。
一旦进入夺舍了外来灵力的修士体内，它便会催发被强行压制的排异反应。
柳拂衣，你不是要我亲眼见证吗？
我一定会去，给你送上一份永生难忘的贺礼。
传法大典的前一夜，燕不归又来了。
他带来了一件叠放整齐的礼服。
“这是拂衣特意为你准备的，”他将衣服放在桌上，“她说，不能让你在大典上失了体面。”
我慢慢展开那件衣服，是一件素白色的礼服。
样式和我记忆中自己那件大典礼服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所有象征荣耀的金线绣纹，都被换成了不起眼的银丝。
连领口那朵凤凰暗纹，也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百灵鸟。
这是在提醒我，我只配做她的陪衬。
我看着那件衣服，许久，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替我，多谢师妹。”
我收下了。
4
传法大典那天，天色阴沉。
我伸出手，拂过那件素白如缟素的礼服。
冰冷的丝绸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失败者的裹尸布。
每一个针脚，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过去。
曾几何时，我也有一件这样的礼服，绣着展翅的九天凤凰。
而如今，我只能穿着这件仿品，去看一只鸠占鹊巢的麻雀。
“栖梧，时辰到了。”
燕不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将装着逆脉散的香囊塞入袖中，推开了门。
燕不归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伸出手想扶我：“路滑，小心。”
我侧身避开，声音淡漠：“不劳费心。”
从听雪小筑到正殿广场，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可今天，这条路却漫长得像一条通往刑场的甬道。
无数道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从四面八方刺来。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快意和鄙夷。
我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我的背脊挺得笔直，属于凤栖梧的傲骨，决不允许我在这些人面前弯折。
白玉广场上，人山人海。
柳拂衣站在最中央的高台之上，穿着宗主继承人礼服，光芒万丈。
她的身边，站着满面红光的掌门师伯和一众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