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像!不然就王守田那三脚踹不出个屁的穷酸样,祖坟冒青烟也发不了这横财!”
“哼,修屋买布?显摆!我看是祸不是福!等着吧,老天爷看着呢!”
这些恶毒的揣测如同毒蛇的信子,丝丝缕缕钻进王守田的耳朵里。他走在村中,感觉脊背上粘满了冰冷刺骨的目光。他试图解释,声音却淹没在更响亮的质疑和哄笑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心。他深知,在这样闭塞的乡村,一旦被扣上“盗墓贼”的帽子,全家就彻底完了!愤怒和恐惧在他胸中交织、燃烧,最终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必须做点什么,用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堵住所有人的嘴!他要向祖宗证明清白,更要向全村展示他王守田如今的分量!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用金豆子,重修祖坟!修得比村长家的还要气派!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王守田有钱!有钱修祖坟!这钱,来得堂堂正正!他要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都闭上臭嘴!
当王守田红着眼睛,把这个决定告诉秀芝时,秀芝吓得魂飞魄散。“他爹!你疯啦?那是仙家给咱活命的钱!动祖坟?那是动根基啊!要遭报应的!”她死死抓住王守田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报应?”王守田猛地甩开她,眼睛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现在这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咱!不弄出点大动静,咱全家都得被唾沫钉死在耻辱柱上!就得这么干!让祖宗也沾沾光,看谁还敢胡说八道!”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秀芝看着他狰狞的脸色,浑身冰凉,瘫软在地,只剩下无声的啜泣。
王守田说到做到。他这次不再抠抠搜搜,而是咬牙从瓦罐里抓出沉甸甸的一把金豆子,足有七八颗。他找到邻村最有名的石匠,订了最好的青石板墓碑和供桌;请了风水先生重新堪舆点穴;雇了十几个壮劳力,备足了香烛纸马。排场之大,规格之高,在槐树村前所未有。
动土的日子选在了一个据说黄道吉日的清晨。王家祖坟所在的小山包下,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孩子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大人们则交头接耳,眼神复杂地望着那一片被圈起来的坟地和新运来的、打磨得光滑的青石板。王守田穿着特意浆洗过的干净褂子,挺直了腰杆站在最前面,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腿肚子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秀芝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搂着懵懂的狗娃,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几座低矮破败的旧坟茔,仿佛预见了某种不祥。
吉时已到。风水先生拖着长腔高喊:“吉时——到!孝子贤孙——动土——喽!”
几个手持铁锹的壮汉应声上前,朝着标记好的位置,用力挖下第一锹土。
就在铁锹铲入泥土的瞬间——
“嘎——!”一声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鸦鸣撕裂了清晨的空气!一只通体漆黑、体型硕大的老鸹(乌鸦),不知从何处如黑色的箭矢般射来,不偏不倚,正正地撞在刚刚竖起、还未立稳的青石墓碑顶端!
“砰!”一声闷响!
黑羽纷飞!
猩红的、粘稠的鸦血,如同泼墨般,在崭新的、泛着青灰色冷光的墓碑上炸开一朵刺目惊心的血花!几滴温热的血珠,甚至飞溅到了王守田煞白的脸上,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