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惊得呆若木鸡。死寂笼罩了整个山包。
紧接着,那只撞得头骨碎裂、血肉模糊的老鸹尸体,直直地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刚刚挖开的、堆在一旁的新鲜泥土上。而更让王守田魂飞魄散的是,他怀里揣着准备最后压坟头的一个小布包,因为刚才的惊吓和躲闪,布包口松开了——里面几颗预备赏给工匠的黄澄澄的金豆子滚落出来,正好落在那片溅满了暗红鸦血的泥土里!
金黄的豆子瞬间被污血浸染,蒙上了一层诡异、不祥的暗红!
“啊——!”秀芝第一个发出凄厉的尖叫,指着那血染的金豆子和死鸦,声音抖得不成调,“血……血!金豆子……沾血了!报应!报应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尖叫,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大片浓黑如墨的乌云翻滚着压顶而至,狂风毫无预兆地平地卷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纸钱香烛漫天乱飞。
“轰隆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炸雷在头顶轰然爆响!黄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冰冷的寒意,如同天河倒泻,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哗——!”
暴雨倾盆!瞬间天地苍茫。
刚刚挖开的墓穴,在狂暴的雨水中迅速变成了浑浊的泥塘。新运来的黄土被冲垮,泥水裹挟着石块、草根,咆哮着倒灌进墓坑,刚刚挖好的墓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变形、被浑浊的泥浆填平!那几颗沾着鸦血的金豆子,在泥水中沉浮了一下,便被汹涌的泥流彻底吞没,消失无踪。
“老天爷发怒了!”
“王家遭天谴了!”
“邪性!太邪性了!那金子带血光!”
“不能让他们留在村里!要遭大殃的!”
惊骇、恐惧、迷信的嘶喊在暴雨中炸开,迅速压过了风声雨声雷声!村民们的眼神由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和憎恶,像看瘟疫一样看着雨水中泥塑木雕般站着的王守田一家。
5 火把逐人仙踪现
暴雨毫无停歇之意,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暗水幕。王家祖坟的惨状——坍塌的墓穴、被泥浆半掩的染血死鸦、消失的金豆子——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烫在每一个槐树村村民的心上。恐惧像瘟疫般在暴雨中疯狂传播、发酵。王家,成了不祥的源头,灾祸的象征。
“不能留!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待在村里!”
“那邪门的金豆子招来的灾!乌鸦撞碑,血染金子,祖坟都给冲塌了!这是老天爷降罪!”
“再留他们,明年全村都得遭殃!瘟疫、旱灾、蝗虫……谁知道是啥!”
恐慌的议论声在低矮的屋檐下、在昏暗的灶台边汇聚,最终形成一股汹涌的暗流。不知是谁第一个点起了火把,那跳动的火焰在雨幕中显得微弱却异常执拗。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数十支浸透了松油的火把在滂沱大雨中被点燃,橘红色的火光顽强地穿透厚重的雨帘,在昏黑的村道上汇聚成一条扭动的、充满愤怒与恐惧的火龙。
人群沉默而迅速地聚集起来,男人们脸上是决绝的狠厉,女人们则搂着孩子,眼神惊恐而麻木。村长赵有福站在人群最前面,他没有举火把,只是披着蓑衣,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往下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贪婪(金豆子!王家一定还有!)、恐惧(那邪门的乌鸦和血)、以及一种被冒犯的权威被重新树立的快意。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