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手工课结束,安漾利落地收拾好散落的彩纸和胶水,从储物柜里取出藏好的香槟色缎面连衣裙。丝绸滑过肩头的瞬间,她听见走廊传来孩子们清脆的道别声,赶紧将换下的幼师制服塞进帆布包。
校门口梧桐树的阴影里,云起的黑色轿车安静地停着。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目光死死盯着教学楼出口。当安漾踩着细高跟出现在台阶上时,他的呼吸陡然停滞——香槟色裙摆裹着她纤细的腰肢,锁骨处晃动着母亲送她的珍珠项链,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下班了吗?我在学校门口。”云起声音发紧,几乎是在消息发送的同时推开车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校园,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转角处,安漾正低头整理裙摆,露肩设计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像月光,云起喉结滚动,立刻脱下藏青色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小心着凉。”他的手掌还残留着西装内衬的温热,却在安漾低声道谢时红了耳根。两人并肩走向校门,风卷起安漾的发丝,轻轻扫过云起的手背。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车前时,引擎轰鸣声突兀地刺破空气。柯御琛的银色跑车斜斜停在路中央,车门打开的瞬间,他身上雪松味的香水混着晚风扑面而来。“安漾。”他的目光掠过云起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我陪你一起回去。”
云起护在安漾身前半步,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柯先生,今日是家宴,你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外不外人,不是云先生说了算。”柯御琛上前半步,身高优势带来的压迫感让云起不自觉挺直脊背。他从后座拎出包装精美的礼盒,金丝绒蝴蝶结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听说老爷子爱喝陈年普洱,特地托人从云南带的。”
安漾捏着裙摆的手指蜷紧,太阳穴突突直跳。幼儿园值班老师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晚接的小朋友躲在家长身后偷看。“好了!”她提高声音,发梢随着动作轻颤,“柯御琛一片心意,那就一起去吧。”
然而当两辆车并排停在停车场时,新的矛盾爆发了。云起拉开车门,座椅已经提前调到安漾习惯的位置,副驾还放着她上次落下的草莓味润唇膏;柯御琛则直接打开跑车的蝴蝶门,真皮座椅上铺满玫瑰花瓣,车载香薰飘出她最爱的小苍兰味道。
“坐我的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还是我的车舒服,路上给你备了热可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怒视对方。安漾站在两束车灯交错的光晕里,突然想起早上小朋友们为争抢彩虹积木大哭的模样。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突然笑出声来——这荒唐的场面,倒真像极了幼儿园的午间闹剧。
两束车灯在停车场交织成刺目的光网,云起和柯御琛剑拔弩张的对峙被突如其来的车钥匙反光打断。安漾从帆布包里摸出枚镶着珍珠母贝的钥匙,对着远处按了下,不远处的车位上,一辆哑光黑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亮起星瀑式大灯,钻石切割的车标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都别争了。”安漾将云起披在肩头的西装外套叠好递还给他,高跟鞋踩在沥青路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我自己开车。”
云起握着西装的手指骤然收紧,镜片后的瞳孔微微震动。柯御琛倚着跑车车门的姿势僵住,雪松香水味被突然卷起的夜风打散。他们看着安漾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优雅地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香槟色裙摆扫过车门内侧的星空顶,宛如一场精心编排的舞台剧。
“路上小心。”云起找回声音时,尾音已经发颤。他看着安漾车载香薰飘出的橙花香气,突然想起二十年来,她总说最喜欢幼儿园门口的橘子树。
柯御琛盯着那辆幻影平稳汇入车流,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追问。作为合租一年的室友,他见过安漾穿着卡通睡衣煮泡面的模样,见过她备课到凌晨的黑眼圈,却从未想过那个总为房租精打细算的女孩,会与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