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斜倚在钟粹宫的软榻上，听着窗外渐密的雷声，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思。瑞珠从国舅府回来时，裙摆还沾着丝丝尘土，凑近皇后耳边低声道：「国舅爷说一切听娘娘吩咐，只是……」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问贤妃那边是否要早做打算？」
茶盏在皇后指尖晃了晃，残茶溅在月白色裙裾上，她忽然想起贤妃伏在地上时，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像只受惊的白兔，可越是这样看是柔弱，越是不可小觑，能让久病的皇上渐渐好转，甚至让咸福宫的两个贱人接连有孕。
「真是该死……」皇后喃喃自语，指甲掐进掌心。皇帝根本不是生病，是中了她亲手调配的毒药，那是来自她那个时代的配方，太医院根本查不出根源。可贤妃怎么会知道？难道她也是……？这个念头让皇后猛地攥紧了帕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瑞珠见她脸色发白，忍不住轻唤：「娘娘？」
「早做打算……」皇后忽然回神，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茶汤溅湿了边关军报，朱笔圈着的「魏国公奏请增兵三万」几个字渐渐晕开。她盯着窗外的闪电，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去内务府传旨，贤妃月例从明日起按正二品妃位发放。」
「娘娘！」瑞珠惊得抬头，「这规格……是不是太高了点」
「照办就是，想要毁掉一个人，就是要先把她捧上高位，再重重摔下」皇后挥手打断她，目光落在案头的翡翠珠串上。魏国公手握兵权，贤妃又有大皇子这张牌，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陈轩那个一石三鸟的计策，或许能先探探虚实。至于汪院判，老迈昏聩，早该让贤了；
夜更深了，钟粹宫的灯火次第熄灭。永和宫暖阁里，我将狼毫插进笔筒，看着宣纸上干透的「权谋」二字。窗外雷雨交加，雨点砸在窗棂上，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绿枝从袖中取出密信：「主子，刚收到的。」
信上只有「一切按计划进行」几个字。我将纸页凑到烛火前，看它渐渐烧成灰烬，绿枝退下时，突的一声惊雷炸响，映得殿内忽明忽暗。
次日早朝后，皇后带着瑞珠去了养心殿。皇帝正榻上喝茶，见她进来，握茶的手顿了顿，语气淡淡：「皇后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你我夫妻一场，怎么生分起来了？」皇后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手边的参茶上，「臣妾听闻德嫔和周美人有喜，特来贺喜。」
皇帝端茶的手猛地一抖，参茶洒在明黄的奏折上。他咳了几声，抬头时眼底带着血丝：「后宫之事，向来由你主持。朕子嗣单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讯，你需好生照料，万不可再出差池。」
「陛下当真以为，她们怀的是龙嗣？」皇后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皇帝骤然站起身。他拽住皇后的衣袖，因激动而剧烈咳嗽，半天说不出话。皇后顺势轻拍他的后背，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陛下卧病多年，自己的身子如何，难道不清楚？怎就那么巧，刚好些就有了身孕？」
「你什么意思？」皇帝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臣妾只是提醒陛下，莫要被人蒙骗。」皇后福了福身，转身就走。她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湖面，在皇帝心底激起层层涟漪。是啊，太巧合了——宠幸德嫔后她有孕，临幸周美人后她也有孕，可如果这是皇后的离间计呢？她当年能对自己下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李忠全！」皇帝猛地喊道，「摆驾咸福宫！」
消息很快传到钟粹宫。皇后听着小太监的回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暗处的人动手吧。」
咸福宫里，德嫔正抚着小腹出神。父亲虽是吏部尚书，却因与宁国公不和，在前朝处处受打压。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成了她唯一的指望，却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忽然间，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回头时，只见一个殿前侍卫打扮的男子闪了出来。
「娘娘身上好香。」男子狞笑着逼近，不等德嫔呼救，就捂住了她的口鼻，「可惜了这花容月貌……」德嫔拼命挣扎，却被他狠狠推倒在床榻上。绝望之际，门外传来晚晴的声音：「娘娘，您还好吗？」
男子眼神一厉，掐住德嫔的下颌示意她噤声。她闭上眼，泪水滑落：「本宫没事，你在外头候着。」
恰在此时，宫门外响起太监的唱喏：「皇上驾到——」德嫔猛地睁眼，看着男子翻身躲到床榻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皇帝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你怎么守在外面？」
晚晴跪下回话：「娘娘说身子不适，想静一静。」
「让开。」皇帝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凌乱的床榻，眉头紧锁，「德嫔，你……」他话未说完，忽然瞥见床幔下露出的一截侍卫靴筒，脸色瞬间铁青。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钟粹宫内，皇后听着咸福宫传来的动静，缓缓捻动着指间的翡翠串珠。瑞珠在一旁低声问：「娘娘，那侍卫……」
「一枚弃子罢了。」皇后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重要的是，要让皇上和其他不长眼的明白，这后宫是我说了算。」
永和宫里，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打落的花瓣，绿枝悄声回禀：「咸福宫那边乱起来了，皇上已下令封锁宫门。」我点点头，拿起案上的狼毫，在新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渔利」。这场由皇后掀起的风波，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雨势渐歇时，养心殿的烛火依旧亮着。皇帝捏着太医署的脉案，指节泛白。他猛地将脉案摔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怒意：「传旨！咸福宫两位小主禁足，彻查此事！」
李忠全躬身应下，却见皇帝盯着窗外的眼神渐渐复杂。皇后的花，贤妃的药，咸福宫的香囊……这宫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算计着什么。而他堂堂皇帝，却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夜色如墨，将皇宫的恩怨情仇尽数笼罩。钟粹宫的软榻上，皇后放下手中的密信，那是国舅爷传来的消息：「后续已安排妥当」她笑了笑，对瑞珠道：「告诉国舅，按计划行事」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场以龙嗣为引的宫闱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已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旋涡，再也无法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