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笙索性把楼醉的警告放到一边，把真相和盘托出。
他为了陶燃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在陶燃的心里，他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怎么能让那小子背这么大一口锅。
方凡笙：“当年你受地痞欺辱，跟楼醉成婚后才过了两个月安稳日子。可你知道那两个月楼醉是怎么过来的吗？”
陶燃这才知道，楼醉身上的伤是有原因的。
他们成婚之后 那些地痞流氓三五不时的去挑衅楼醉。
一是因为觊觎她，二是看不惯楼醉嚣张肆意，还招小娘子喜欢的模样。
那时候，陶燃在镇上一家绣庄做活，每次下工之时，那些地痞都会偷偷跟踪她，等待时机羞辱她。
而楼醉每天都暗中保护她，待她安全到家之后，他便打的那些人哀嚎不止。
积怨日久，终于有一日，那些人聚集了当地几十个泼皮无赖围堵楼醉。
楼醉早厌了这些人，既然他们送上门来，刚好楼醉可以一起教训，彻底断了他们的腌臜手段。
以一当十，那晚楼醉大开杀戒，等缠斗结束时，那几十人无一人下体完整，而他腰间也受了致命一刀。
若不是方凡笙及时赶到，楼醉活不到今日。
陶燃这才知道，楼醉说的，看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弃他而去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止是他当时生死未卜，还因为他帮她彻底解决了威胁。
陶燃怔然，半晌才道：“是我错了。”
方凡笙低低叹了口气，到底是造化弄人。
“楼醉并不像你想象中的狠绝。”还想再告诉她些什么，想到楼醉若是知道了，必会怨他多管闲事。
何况那些事情他也不想让陶燃掺和进来。
罢了，他也不必过多插手别人的因果。
“阿娘……”
“洛洛……”他终于醒了，陶燃又哭又笑地把他娇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方凡笙看着可爱的洛洛笑了，也不知道那小子若是知道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是高兴还是难过。
摇摇头，提着药箱回了将军府。
楼醉还有些虚弱，但已穿戴整齐，擦拭着打掉陶燃发簪的那把匕首，“那孩子如何了？”
“已无性命之忧。”刚从蛊毒的噬心之痛中解脱，平日一向耐寒的楼醉今日披了件玄色大氅。
狐狸毛领衬着略显苍白的精致五官，倒添了些素日不多见的儒雅随和之态。
想起同样刚刚受过蛊毒之痛的洛洛，方凡笙不禁有些出神。
替他高兴，又替他难过。
楼醉把匕首一收，挂到腰间，“方叔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就不想见见陶娘子的小儿子？”
“不想。”
只要一想起那孩子来到这世上的过程，他就恨不得掐死陶燃。
“其实那孩子……”
说到一半，他方凡笙猛然止住了话头。
陶燃显然不想让楼醉知道洛洛的身世，或许她还有别的顾虑。
罢了，还是那句话，他不该过多插手别人的因果。
他们两个如果真有正缘，用不着他推波助澜。
若是无缘，他反倒会弄巧成拙。
话说一半，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楼醉面露不满，方凡笙笑笑，也不解释，只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
楼醉看了一眼，是一粒药丸。
“制成了？”楼醉终于露出笑意。
方叔四海游历，但是因为他，每半年便要为他奔波一次，但他年纪越来越大，楼醉也越来越不忍心。
几次提过要将汤药换成药丸的事情，方叔都说，汤剂换成药丸，不稳定因素太多，他无法保证效果。
这次倒是拿来了一颗。
如此便可免去他来回奔波之苦。
方凡笙道：“我查遍古籍，也才试着制成了这么一颗，你先试试效果如何。”
想到洛洛，他深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不过有些事情不求个答案，他真觉得走的不安心，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小子，你若真有了儿子，该当如何？”
楼醉面色一沉，“我不会有儿子。”
“我是说如果，万一，真有了呢？”
“方叔不会是想说陶燃的儿子是我的吧？”
方凡笙：……
楼醉：“杀了，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少受几年罪。”
方凡笙一口茶水差点噎死，拍拍心口，看来陶燃没有误会他，此人心狠手辣，不可亲近。
他抱起药箱就走。
“方叔干什么去？”
“给你找解药去，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找你儿子玩去？”他不耐烦道。
楼醉笑着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凡笙却出门一拐，背着药箱进了花容坊。
去而复返，陶燃忙站起来给他沏茶，被他制止了，“我来看看孩子。”
小家伙斜靠在床上，小手摆着，拒绝喝元沐手里的汤药，“小姨坏，药药苦。”
之前方凡笙来的时候，元沐出去安排人打听他的下落去了，所以没有见到他。
竟不知神医已功成身退，正懊悔没见真人之时，他竟背着药箱自己来了。
这会儿看到他，连忙向他行礼，“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方凡笙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陶燃屋子里坐着个阴柔男子，瘦削的小身板立即绷直了。
但一听见洛洛叫小姨，这才知道原是个扮作男子的姑娘。
心放下了，人也跟着好说话，“不是什么大事，当不得一个谢字。”
元沐双眼放光，连齐先生都束手无策的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果然是神医。
看着这个瘦削精瘦的小老头，当即越发恭敬起来。
方凡笙则满面慈爱的看向洛洛，还没说话，洛洛就伸出小胳膊，奶声奶声道：“俊爷爷抱。”
一把年纪孤身一人，方凡笙哪里能想到自己也有被小奶娃乖乖叫爷爷的一天，叫的还是俊爷爷。
他当即眉开眼笑，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好孩子，你认识我？”
洛洛摇摇脑袋，“阿娘说是一位很厉害的爷爷救了我，我一猜就是您。”
方凡笙点点他的小鼻子，“洛洛真聪明。”
如今仔细看看，这小家伙分明跟楼醉小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可惜那小子还被蒙在鼓里……
依那小子的脾气，若真到了知晓孩子身世的那天，怕不会饶了陶燃。
洛洛才大病一场，精力不济，一会儿功夫就在方凡笙怀里睡着了。
他对陶燃道：“我今日就要离开梧州，半年后楼醉在哪我就在哪，若是孩子蛊毒发作，你可托人去楼醉处找我。”
陶燃应下，恭送他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