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槐树叶照得透亮,蝉声拉长了时间。
秦淮茹站在我家门口,手指绞着围裙角。
“宸熙同志,谢谢你修青蛙……晚上,来我家吃碗面吧?”
我愣了半秒。
在 2024 年,约饭是常事;在 1965 年,这是天大的示好。
我刚要开口,厨房那边传来“哐啷”一声。
贾张氏把铁锅敲得震天响。
“有的人啊,男人死了就耐不住寂寞,连外来户都要勾搭!”
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
秦淮茹的脸刷地白了。
我把螺丝刀往裤兜一揣,径直走到厨房门口。
“张婶,”我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中院都听得见,“您要再满嘴跑火车,我不介意把您造谣的录音送到街道办。”
贾张氏手一抖,锅铲掉地。
“你、你少吓唬人!”
我掏出袖珍录音机,啪地按下播放键——
“……寡妇勾人勾到外来户头上,不要脸……”
贾张氏的嗓音原汁原味地回荡。
围观的人瞬间安静。
在这个年代,录音机比尚方宝剑还吓人。
贾张氏的脸由红转白,最后变成猪肝色。
我补刀:“明天厂里思想作风检查,您想第一个上台?”
贾张氏嘴唇哆嗦两下,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5
夜色降临,煤油灯把屋里染成橘黄。
我最终还是没去秦淮茹家吃面——不想给她再添闲话。
我坐在门槛上,拿锉刀打磨一枚小齿轮,火星溅在脚边。
脚步声轻轻靠近。
秦淮茹端着一碗热汤面,面汤上漂着几滴香油,香气勾魂。
她把碗往我手里一塞,指尖碰到我掌心,烫得我一哆嗦。
“别嫌弃,就一点手擀面。”
我想说谢谢,却先咽了口口水。
“秦姐,”我压低声音,“你一个月多少粮票?”
“二十七斤半,孩子占两份。”
“够吗?”
她苦笑:“棒子面熬粥,能撑月底。”
我用筷子挑起一缕面,吸溜一口,满嘴都是 1965 年的味道。
“下个月开始,我匀你五斤全国粮票。”
秦淮茹猛地抬头,灯芯在她瞳仁里跳了一下。
“不行!你单身汉,口粮也不多。”
“我在香港吃惯了细粮,粗粮咽不下去,放着也是长虫。”
我撒谎不眨眼。
她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把我额前碎发拨到耳后。
指尖有洗衣粉的碱味,也有淡淡的槐花皂香。
“宸熙,”她声音轻得像蚊子,“你别对我太好,院里人多嘴杂。”
我笑笑:“嘴杂就缝上,我擅长机械加工。”
6
面碗见底,秦淮茹起身要走。
棒梗却从黑影里蹿出来,手里举着那只铁皮青蛙,冲我敬礼。
“叔叔,青蛙活了!”
我弯腰,和他平视:“记住,东西坏了能修,人不能被吓坏。”
棒梗似懂非懂地点头。
秦淮茹牵着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