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我的脚步不再像从前那样卑微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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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立刻去灶台忙活,而是先回屋抱起了小雅。小家伙刚才被惊醒,此刻正眨巴着眼睛看我,小手抓住我的衣襟不放。温热的小身子贴在怀里,柔软得像团棉花,这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饿了吧?” 我轻声哄着,解开衣襟给她喂奶。看着她用力吮吸的样子,我的心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胀。前世总被王翠花催着干活,连给孩子喂奶都得掐着时间,常常是小雅还没吃饱,就被她呼来喝去地叫走。
这次我喂得格外耐心,直到小雅自己松开嘴,打了个满足的小奶嗝,我才小心地把她裹好,放在里屋的小床上。
等我慢悠悠地走到厨房时,王翠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我进来就摔了手里的烧火棍:“喂个奶也要喂到天荒地老?你当这是在你娘家当大小姐呢?”
我没接话,拿起米缸里的瓢就要舀米。
“少舀点!就你和那丫头片子吃,建国上班才需要力气!” 王翠花一把夺过瓢,只舀了浅浅一勺,“还有那几个鸡蛋,留着给建国补身子,你别想动!”
我看着她把鸡蛋锁进柜子里,前世的记忆又翻涌上来。我坐月子的时候,王翠花就天天给我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说什么 “女人家哪那么金贵”,转头就把我妈送来的红糖鸡蛋偷偷塞给赵红霞。
“妈,” 我放下手里的锅铲,第一次用这样平静却带着力量的语气跟她说话,“小雅还小,需要营养。而且昨晚她闹了半宿,我没睡好,早上起晚了点,您多担待。”
王翠花愣住了,像是没听过我这样跟她说话似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啥?你还敢跟我顶嘴?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我不是顶嘴,” 我拿起扫帚开始扫地,“我只是陈述事实。还有,红霞都多大了,天天睡到日晒三竿,您怎么不说她?”
“我闺女我乐意养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她?” 王翠花跳着脚骂道,“要不是看在你生了个…… 算了,赶紧做饭!” 她大概是想说 “生了个丫头片子”,又怕邻居听见,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不再理她,默默地生火做饭。粥煮得稀稀的,我就多炒了个白菜,往自己碗里多夹了几筷子。王翠花气得在旁边指桑骂槐,我充耳不闻。
傍晚赵建国回来的时候,王翠花立刻扑上去告状:“建国你可回来了!你看看你媳妇,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早上睡到那么晚,我说她两句,她还顶嘴,说红霞的不是!”
赵建国皱着眉看向我,习惯性地想摆出大家长的架子:“秀芬,怎么跟妈说话呢?妈年纪大了,你多让着点。”
我正在给小雅换尿布,闻言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建国,我昨晚照顾小雅,几乎没合眼。早上起晚了是事实,但我没顶嘴。倒是红霞,都二十了,天天在家吃闲饭不干活,你这个当哥的,是不是也该说说她?”
赵建国被我问得一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我,不再是那个他说一句就不敢吭声的懦弱女人。
王翠花还在旁边嚷嚷:“你看你看!她还敢教训起你来了!”
赵建国烦躁地摆摆手:“行了妈,少说两句吧。秀芬,以后早点起。红霞那边,我会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