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该罚。”黛玉笑着入座。
李纨是社长,笑着说:“罚是要罚的,不过先作诗。今日是咏白海棠,大家都有了题目,就缺林妹妹的了。”
丫鬟们摆上纸笔,众人凝神构思。黛玉望着窗外的白海棠,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忽然想起苏州家里的海棠树,那时母亲还在,常和她一起赏花。她提笔蘸墨,略一思索,便写了起来: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写完递给众人,宝玉先抢过去看,看完拍案叫绝:“这‘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真是绝了!把海棠的神韵都写出来了!”
宝钗也赞道:“妹妹这诗,清新脱俗,比我那首‘珍重芳姿昼掩门’要胜一筹。”
探春笑着说:“看来今日的魁首,非林妹妹莫属了。”
黛玉脸颊微红,轻声道:“不过是一时兴起,姐姐们别取笑我。”心里却有些得意——在这深宅大院里,能有一处施展才情的地方,也算慰藉。
诗社办得热闹,往后每月都聚一次,有时咏菊,有时咏柳,有时填词。黛玉的诗总是最受称赞,她的诗里有种孤高的灵气,像空谷幽兰,让人过目难忘。宝玉更是她的“头号粉丝”,每次都把她的诗抄在扇子上,走到哪带到哪。
宝钗的诗也不错,稳妥厚重,只是少了些灵气。她常劝黛玉:“妹妹身子弱,别总熬夜作诗,仔细伤了元气。”又送来些燕窝,让她补身子。黛玉虽感激,却总觉得和她隔着层什么——宝钗太过周到,反而让人不自在。
这日,诗社在藕香榭聚会,咏螃蟹。宝玉写了首打油诗,惹得众人发笑。黛玉也写了一首,其中两句是:“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宝钗看了,笑道:“妹妹这诗,真是讽刺得妙!把那些势利小人的嘴脸都写出来了。”
黛玉笑了笑,没说话。她想起前几日听见周瑞家的和婆子们议论,说她“孤苦伶仃,怕将来没个好归宿”。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散了诗社,宝玉陪黛玉往潇湘馆走。月色如水,洒在竹林里,影影绰绰。
“林妹妹,你那两句诗,是不是有感而发?”宝玉轻声问。
黛玉叹了口气:“不过是借螃蟹说事罢了。”
“我知道,她们总爱背后说闲话。”宝玉攥紧了拳头,“要是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教训她们!”
黛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你呀,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总惹你父亲生气,也别总让老太太操心。”
宝玉挠了挠头:“我知道了。对了,下个月我生日,我让袭人做些你爱吃的桂花糕,你来我院里吃吧?”
黛玉点了点头,心里像被月光照得暖暖的。她知道,在这复杂的贾府,宝玉是唯一能懂她的人。
第三章 风波暗生
黛玉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入秋后进了步,总咳嗽。贾母心疼她,让王夫人请了太医来瞧,开了些方子,却总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