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里，某一片玻璃内侧，贴着一粒芝麻大的黑色装置。
【B面 10:30】
法院对面酒店 7 楼 704。
沈眷架起望远镜，镜头里，林觉被法警带进羁押通道。
她旁边，一台笔记本电脑运行着代码：
`if time == "22:47:00":
send_signal(pin=13, value=1)`
Pin13 连接着法庭主灯的无线开关。
【A面 11:20】
林觉坐在羁押室，面前放着纸笔。
他写下第 12 个名字：沈眷。
然后把纸翻过来，画了一个泳池，池水用蓝色圆珠笔涂得发黑。
最后，他在右下角写：
“第 0 号陪审员，请睁眼。”
【B面 11:23】
陪审员休息室。
No.3 拿起矿泉水，杯沿碰到牙齿，留下一抹不明显的口红印。
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
三秒后，他捂住脖子，瞳孔放大。
第一滴血溅在杯口，像玫瑰开错了季节。
【A面 11:25】
羁押室的灯闪了一下。
林觉抬头，微笑。
“彩排结束。”他说。
【B面 12:00】
沈眷按下暂停键，监控画面定格在 No.3 倒下的瞬间。
她把进度条拉回十秒前，放大，截图，保存为“01.jpg”。
文件夹命名：Drowning.
【A面 13:30】
罗让在走廊抽烟。
段峡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听说今天的陪审团全是新人。”
罗让吐烟：“新人好，新人听话。”
段峡笑，没说话。
烟灰落在罗让皮鞋上，烫出一个黑点，像瞳孔。
【B面 14:00】
沈眷走进法院档案室。
她用母亲的陪审员证件刷开门禁，借走 8 年前的证物袋。
袋子里有一截断裂的铅笔，笔芯发黑。
她把它装进透明证物盒，贴上标签：
“Exhibit A——鼓膜。”
【A面 15:45】
林觉被带进法庭做最后确认。
他经过陪审团席位，脚步停了一下。
12 个空椅子，像 12 口井。
他看向第 7 把椅子，轻声说：“好久不见。”
椅子当然不会回答，但椅背后的螺丝钉微微松动了一毫米。
【B面 16:00】
沈眷在消防通道给老赵打电话。
“校长，今晚你只要做一件事。”
电话那头传来老年痴呆般的呵呵笑：“什么事？”
“替我去死。”
【A面 17:30】
法警给林觉送饭。
餐盘下压着一张扑克牌：黑桃 A。
林觉把牌翻面，背面用指甲划出两道交叉的线。
像十字架，又像泳池的跳水台。
【B面 18:00】
法院地下配电室。
段峡把主电闸贴上封条，封条日期：今日。
然后他打开手电，照向天花板——
那里有一根备用电缆，绝缘皮被剥开，铜丝裸露，像一条银色的蛇。
【A面 19:00】
夕阳从法庭高窗斜射进来，落在被告席。
林觉伸出手，让阳光停在掌心。
他数着光斑边缘的尘埃：一、二、三……
数到十二时，光斑突然暗了一度。
他抬头，看见一片云遮住了太阳。
那片云的形状，像一只攥紧的右手。
【B面 20:00】
沈眷在酒店浴室洗澡。
镜子被蒸汽蒙住，她用指尖写下：
“审判开始于 22:47。”
写完，她用毛巾擦掉，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