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面 21:00】
罗让在办公室里打开保险箱。
里面是一枚 8 年前的指纹贴片，属于林觉。
他把贴片放进碎纸机，机器发出类似磨牙的声音。
碎屑落进垃圾桶，与早上的报纸团聚。
【B面 22:00】
法院外，直播车就位。
导播小唐检查镜头，突然发现信号里多了一帧雪花。
雪花里隐约是一行字：
“你也在陪审团。”
小唐眨眨眼，字消失了。
【A面 22:30】
羁押仓走廊。
林觉被押往法庭，脚镣在地面拖出火花。
路过消防栓时，他侧头，在玻璃反光里看见自己——
也看见身后沈眷的影子，一闪而逝。
【B面 22:45】
法庭灯光调试完毕。
沈眷坐在直播车里，戴上耳机。
耳机里传来林觉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最后的审判。”
【A面 22:46】
林觉站上被告席，抬头。
主灯亮得刺眼，像一枚悬在头顶的太阳。
他对着镜头，用口型说：
“十、九、八……”
【B面 22:47】
沈眷按下回车。
法庭主灯闪灭。
直播信号中断。
倒计时，正式开始。
第二章 灯灭之后
灯灭得如此彻底，仿佛有人把整座法庭从世界地图上抠走。
一秒的绝对黑暗，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椅腿刮擦声、法警的暴喝“别动！”——像一锅被突然盖紧的沸水，在锅里翻滚却找不到出口。
林觉站在被告席里，双手被铐在面前的横杆上，像一只被展览的兽。
灯灭的瞬间，他低头，把下巴抵在冰冷的不锈钢栏杆，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薄荷牙膏味——看守所统一发放的廉价牙膏，却在此刻成了他唯一能够确认的“活着”的证据。
“开始了。”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没有声音，只是舌尖在上颚弹了一下，像扣动扳机。
应急灯亮，血色般的暗红从穹顶四角渗出。
人们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指被染成生肉的颜色，于是所有动作停顿半秒，像被按了暂停键。
暂停键松开，尖叫才追上来。
“电源故障！所有人原地待命！”
法警队长段峡的声音从后排炸开。
他拔枪，却没有指向任何人——枪口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弧，像给黑暗圈定边界。
边界之内，12 名陪审员、3 名法官助理、2 名书记员、4 名法警、1 名被告、1 名辩护律师、以及 1 名直播导播小唐，都被关进同一只红色灯箱。
罗让第一个冲向侧门。
门把手纹丝不动——电子锁失电自动上锁，机械反锁旋钮被人提前拧死。
他抬脚踹门，皮鞋尖传来沉闷的回声，像踢在棺材板上。
“备用钥匙在值班室，值班室在地面一层。”段峡沉声补刀。
“我们却在地下二层。”罗让的额头抵住门板，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冷静，冷静得不像自己。
沈眷坐在陪审席第 7 把椅子上。
黑暗来临前，她正在笔记本上写第 47 个“正”字。
灯灭时，笔尖戳穿了纸页，在木质扶手上留下一个墨点。
红点。
她盯着那个点，忽然意识到：这是今晚第一滴血的颜色预告。
她抬眼去找林觉，却只看见被告席上方那盏应急灯投下的半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