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警开始挨个搜身。
沈眷把手机放进托盘时，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未读短信：
“偏离剧本 14.75%，修正方案已发邮箱。
——Z”
Z 是她在暗网雇的后援黑客，也是整个计时系统的设计者。
沈眷迅速把手机反扣，心跳却快了一拍。
Z 也进场了。
这意味着，除了她与林觉，还有第三股力量在黑暗中拨动秒针。
罗让被搜完身，忽然想起什么，冲向被告席。
“林觉，你刚才说密码在第 0 号陪审员掌心？
谁是第 0 号？”
林觉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很简单，当年拍照的人，就是第 0 号。
他不在照片里，但他掌控镜头。
今天，他同样掌控镜头。”
投影机碎片还在闪烁，像嘲弄。
罗让猛地转身，看向唯一拿着“镜头”的人——
晕倒在血泊里的小唐。
“不可能！”
罗让声音嘶哑，“他才 24 岁，12 年前他才 12 岁！”
林觉低笑：“年龄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快门掌握在谁手里。
你们可以搜他身，也可以等他醒来。
但别忘了，下一次熄灯只剩——”
他瞥向已碎裂的倒计时，数字却仍在空中悬浮，仿佛有人用激光笔重新描摹。
47:13
47:12
47:11
“47 分钟。”沈眷替他说完。
她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长音。
“我建议我们分三组。
A 组检查所有出口，B 组搜小唐随身物品，C 组……”
她停顿，目光与林觉交汇。
“C 组审林觉。”
段峡冷哼：“这里轮不到陪审员发号施令。”
沈眷抬手，亮出母亲的陪审员证件，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
“在紧急状态下，陪审团主席拥有临时指挥权。”
她看向众人，“我母亲因病缺席，由我代理。
现在，我就是主席。”
无人反驳，因为无人想在这血色灯光下多待一秒。
分组完毕，沈眷走向林觉。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低矮的木栏，却像隔着 12 年的黑夜。
“为什么要提前？”她用气声问。
林觉侧头，用右耳对着她，仿佛那只失聪的耳朵才是接收器。
“因为真正的倒计时，从来不在投影机里。”
他抬起下巴，示意上方。
沈眷抬头。
应急灯的红光里，天花板通风口缓缓渗出水珠。
一滴，两滴……
水珠落在光斑边缘，像给那幅旧照片添上新的涟漪。
沈眷忽然懂了——
下一次死亡，不是枪击，不是刀刺，而是溺亡。
溺死在干燥的法庭里。
倒计时：
46:07
46:06
46:05
第三章 溺亡在干燥之中
水珠落地的声音，像一台老旧的节拍器。
滴——答——滴——答——
每一声都在提醒：这里不是泳池，却即将有人被水杀死。
沈眷盯着那幅悬空的旧照片。
照片里，少年林觉的后脑勺被按进水面，气泡从嘴角逃出，像一串来不及说完的遗言。
她忽然意识到，照片的右下角有一道模糊白线——泳池边缘的排水槽。
此刻，那道白线正与现实中光斑边缘的水渍慢慢重叠。
仿佛有人把 12 年前的泳池，整个倒扣在了法庭之上。
